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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走下去,故事写出来

2012-02-06 13: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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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主持人:赵  金
  嘉  宾:牛远飞  大众日报记者
  林媛媛  齐鲁晚报记者
  王  金  潍坊晚报记者
  
  主持人的话:选择新闻这一职业,意味着选择做一个不知疲倦的行者,在人民群众中、在各行各业中行走、倾听、记录。针对目前某些记者脱离群众脱离生活的现象,2011年8月以来,全国新闻界开展了“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重新把记者的位置摆在了基层。
  “一头汗两腿泥”,记者们一边深入采访抓新闻“活鱼”,一边满腔热情帮群众解决实际困难。尤其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记者们,他们带着思想走,怀着感情转,迎着问题改。在收获沉甸甸的新闻作品的同时,他们对人生、对生活、对社会也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到基层去寻求真知
  牛远飞
  
  2011年清明节前夕,我到济南市怡苑小区采访,居委会主任张瑞婷告诉我,一天,居民陈大哥的儿子突然推开居委会大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对她说:“大姐,我不孝啊!俺爹走了我都没钱送他。”原来,这是一家特困户,父亲患有淋巴癌,为了治病把三室一厅的房子都卖了。儿子一天三顿吃的是馒头、咸菜、白开水,省下钱来给父亲买点营养品。出殡那天,想给老人穿身体面点的衣服,可翻遍全家也没找到,最后勉强给老人穿上了一身较为像样的运动服,上衣的拉链还是坏的。
  人死了竟然葬不起,这件事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我想到,我虽然生在济南、长在济南,又是基层记者,但我并不完全了解这座城市,尤其是对社会底层百姓的生存状态,他们的苦、他们的难,不深知,不真知。由此,我强烈地感受到了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深入基层、深入群众、深入生活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我怀着深情,走访了一家又一家低保户,对面临殡葬费用上涨,他们怎样料理丧葬事宜进行了深入采访,体会到了济南市对低保家庭实行免火化费、免遗体接送费、送骨灰盒等“五免一送”政策的现实意义,写出了《济南:惠民殡葬温暖贫困市民心》这篇报道,大众日报于2011年4月5日清明节这天,在一版予以刊发,对现实工作起到了一定指导作用。
  随后,我坚持多进行亲历式、体验式采访,和检修工一起钻锅炉,与听漏工一起查管线,随药剂师进行毒剂实验,在大众日报济南新闻版开辟的“记者在基层 走进特殊行业”专栏中,连续刊登了《在100多度的高温下排渣除障》、《“养蚊人”的情怀》、《深夜,查找地下漏水管》、《如何减少食品农药残留》等来自基层的报道。
  2011年8月,为了亲身体验垃圾填埋工的真实生活,我来到堆积如山的济南垃圾填埋场。真没想到,济南城区一天就产生3000多吨生活垃圾,共有500多辆汽车为此来往奔忙。我换上黑色高筒雨靴,往垃圾山上爬,脏物沾满靴面和裤腿,身边苍蝇嗡嗡飞,稍不拍打,脖子上就落五六只。而工人们则顶着烈日,忍受着刺鼻的恶臭,在腐烂的垃圾堆中辛勤工作着。他们这种强烈的责任感,不禁让我从心底里佩服。尤其令人起敬的是,他们还从亲身感受中提出了许多科学处理垃圾的建议。工人们对我说:“你看,垃圾场一天产生几百吨渗滤液,里面含的有机污染物多达99种,急需强化治理措施。”谈起垃圾分类处理法,他们心急如焚,说:“这件事不能老在文件上打转转,得加快实施啊。”并提出了三项具体办法。我根据采访,写出了《走近垃圾填埋工》这篇报道,除了歌颂他们的精神,还具体写出了他们的有益建议。我常常考虑,走基层的稿件,不应单单写成绩、写苦累,还要出办法、解难题,力求增强稿件的深度和服务性,这篇稿子使我摸到了些许门路。
  近段时间,我特别关注市民“买菜难”、“买菜贵”和农民“卖菜难”的事情。这件事很复杂,我在基层采访中从现象到本质,逐步加深了对这一问题的认识。先是跑社区、串街巷,我亲眼看到,有的市民为买菜要坐十站公交车、农民进城卖菜被撵得到处躲,对小菜摊关系大民生有了切身体会。接着,蹲菜摊、问菜农,全面了解和掌握济南市首批建立100个蔬菜直销点这件新鲜事。最后,采访执法人员,求教专家学者,提出了一些针对性较强的问题:直销点的设立如何避免对现有集贸市场造成冲击?工商、质检、城管等部门如何无缝衔接、密切配合?如何在服务菜农的同时对其进行有效管理?经过认真采访思考,先后刊发了《卖菜难买菜贵菜农市民都纠结》、《车载售菜:让“菜园子”直通“菜篮子”》等稿件。这一切,是坐在大楼里,单凭从“网页上”、“电话中”、“材料里”找不到、写不出的。
  真知蕴涵于基层之中,只有切实践行“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才能读懂社会,了解真情,写出生动感人、思想深刻、具有真知灼见的优秀新闻作品。“谁离基层最近,谁最可能掌握真理。”我们应该牢记这句名言。
  
  
  社区工作让我成长
  林媛媛
  
  一年半之前,刚进入报社的时候,我是一个上了19年学刚刚毕业、懵懵懂懂走上社会的书呆子。一年半前刚开始独立生活时,我是一个从小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的黄毛丫头。一年半前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以为做记者就是打抱不平,改良社会。
  可是一进报社,我就被分到了齐鲁晚报社区新闻部。那时候,学了7年新闻的我不知道怎么做社区新闻。我不知道每天跟社区里的阿姨大妈们在一起能做出什么有意义的新闻,我不知道每天关注百姓的吃喝拉撒能有多大的新闻价值。
  可是,不管你想做不想做,工作还是要做的。既然做了,我当时只希望能在社区工作中找到一些工作的价值和乐趣。
  社区新闻跟普通新闻有一些区别,跑社区你最常呆的地方是胡同弄巷,最常打交道的是社会底层的百姓。慢慢地,我认识了一些人,看到了一些事。
  2010年夏末一场雨后,我被领导安排去一个破旧的小区采访化粪池雨后外溢的问题。按部就班地采访、写作,说实话,整个过程没有让我提起一点兴趣。稿件见报之后,城肥部门很快对小区的化粪池进行了彻底整治。之后,小区一个大爷打电话跟我说,姑娘,以前下雨的时候满院子漂着粪便,是你们齐鲁晚报让我终于敢在雨天出门了。
  2010年青海玉树地震之后,济南有位普通市民刘杰发起了一场为玉树孩子捐献棉衣的活动。我采访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只要人心里有大爱,就不会有绝望。几个月过后,刘杰的丈夫突发重病,差一点丧命。我去医院探望,我问刘杰,有没有觉得命运不公。她告诉我,这不是命运不公,这只是一种经历和磨难。
  2011年,报社在春节之前举办了一个为贫困家庭送年货的活动。在活动中我认识了一个17岁的男孩子陈朕。陈朕10岁时失去了父亲,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因为家境贫困,他除了过年基本没穿过新衣服,他把母亲给他吃晚饭的钱省下来买课外书,当同龄孩子打动漫看小说的时候,他一人熬夜学习到12点。陈朕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了山东省实验中学,并一直名列前茅。他说:“我现在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鞭指巷有个年近80的老妈妈叫张大利,她48岁的儿子2010年得了尿毒症,卧床不起。在居委会给娘俩提供的不足20平方米的房子里,两张单人床中间拉一道帘子,娘俩一人一张床。每天,张大利为儿子做饭喂饭,穿衣按摩。隔三差五,张大利拿着儿子的药费单去居委会报销,顺便讨点油要点盐。邻居们都非常讨厌张大利,都说她脾气古怪,自私自利。张大利只是驮着背,掂着小脚走着,她从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儿子能吃上药,吃上饭。
  他们,都是我的采访对象。也许,我做的报道或者活动曾经给他们的生活带来过一时的帮助。但是,我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却比给她们的多得多。
  在工作中认识的一个又一个人,听到的一个又一个故事,让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生,各种各样的苦难和挣扎,奋斗和幸福。他们让我看到感情的顽固和不可靠,命运的眷顾和捉弄,生命的脆弱和坚强。
  这些,也许表现不到我的工作中,表现不到我的稿件里,但是却让我重新打量人生,思考生命。
  他们,让我成长。
  
  
  他们丰满了我的灵魂
  王  金
  
  对于一名刚刚进入新闻队伍的记者来说,我的新闻生涯是短暂的,而“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在我短暂的新闻生涯中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自2011年9月份开始,潍坊晚报开展了“走转改”动员活动,开设了“潍晚深度”、“潍晚走基层”专栏,力求通过“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深入基层、改进报道方式,让新闻更加贴近群众、贴近生活、贴近实际,不断增强新闻宣传的亲和力、吸引力和公信力。
  在报社组织开展的有关学习中,我发现了自己工作中存在的不少问题。比如对事件本身的挖掘拘泥于表面化,对新闻本质的把握不够。值得庆幸的是,“走转改”活动的开展,让我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今后的工作方向:要想做好“走转改”,首先要弄清楚“三个一切”,即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和一切服务群众。
  群众是新闻的载体,是新闻的来源,是新闻的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就是“走转改”的根本体现,于是,我决定从关注社会中的小人物入手。
  2011年9月13日,潍坊晚报在“潍晚走基层”栏目用两个版刊登了我采写的《风波浪里抓螃蟹,老刘一家海上讨生活》的新闻稿件,图文并茂,分别从“出海”、“收网”、“上岸”、“希望”四部分讲述了潍坊森达美港附近的渔民刘培武一家的捕鱼生活。
  为了体验靠出海捕捞为生的水上居民的生活,我一连八天跟随这些渔民出海捕鱼,吃住在渔民的渔船上,用手中的笔和相机记录了渔民生活的点点滴滴。如果不是与他们同吃同住,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每天的艰辛和对生活的无奈。同时,在这些靠天吃饭的渔民身上,他们的勤奋与对未来的希望,也一次次打动了我。老刘全家五口人虽然挤在一条长度不足10米的渔船上,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却紧紧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让我体会到“希望”给人的力量是无穷的。
  随后,我趁热打铁,采写了四个版篇幅的深度报道《沉默的渔船》,讲述了潍坊北部沿海渔民的生活困境,讨论了他们将来的出路。
  2011年10月28日,我又在“潍晚走基层”栏目中刊发了题为《持钢筋清炉门四分钟通红,安全帽考软》一文。采写这篇稿件的时候,我来到了焦化厂车间,那里几乎就是“炼狱”的场景。我采访的那群距离炼狱最近的炼焦工人,整天与1500℃的高温奋战,一不留神就会把隔热服烤坏,但他们乐观的心态却非常出乎我的意料:在焦炉顶上烤地瓜、蒸米饭、烤玉米,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中工作的他们,是那么的快乐。
  我想,如果不是开展了“走转改”、“三个一切”走群众路线活动,作为一名新记者,我很难到达这些地方,很难写出这样的报道。
  就自己来讲,“走转改”、“三个一切”主题教育活动给我最大的收获,是让我看到新闻采访背后一些以前触摸不到的人,他们时刻挑战着我的价值观,不停地触动着我的敏感神经,让我对人生、对生活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通过前几次的报道,我开始喜欢上了社会中的不少小人物新闻,于是,我想试着接触一下另一个群体。他们与我们整天朝夕相见,但却陌生而遥远,如果非要说个第一印象,那就是蓬头垢面——他们就是农民工。
  以前从来没想过这样表面看上去无比粗糙的一个群体中的成员,会发生多么凄美的事情,直到我遇见了刘红宇。
  下面这件事情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见报,但是我觉得它对我心灵的冲击确实极为巨大。
  老刘来自东北,在潍坊打工已经十多年了,起初来潍坊的时候他是兴奋而激动的,因为他要在这里赚够5万元钱。他深爱着一个姑娘,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女方家长要求他拿出5万元彩礼才肯把女儿嫁给他。为了爱情,小刘决定出来赚钱,立誓用两年的时间赚够5万元回家迎娶他的挚爱。于是他来到了美丽的鸢都,来到了潍坊。由于干活仔细认真,小刘很快便成了工地上小有名气的扣件清洗工人,为了攒钱,他把生活中所有的花销都压缩到了最低。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在距离誓言的兑现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件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改变了小刘的一生——母亲突然病重急需医疗费!为了挽救母亲的生命,小刘不仅拿出了积攒的4.8万余元,全家还外借了近20万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母亲的命保住了,但是想要继续稳定病情,依然需要每天服用大量昂贵的药物。
  为了给母亲治病和还钱,小刘干活更加拼命了,可是他深爱的姑娘却因为小刘的两年之约没有兑现而另嫁他人。如今,10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刘已经变成了老刘,为了还债和给母亲治病,他依然每天要清洗千余个扣件,赚取微薄的薪水。采访中我问起他,这么多年为了家庭自己一直单身在外流浪赚钱,后悔过吗?他嘴角先是不停地颤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流出了眼角,流进了他深刻的皱纹里。
  第一次,农民工让我感到震撼。
  每一次的基层采访,总能让我体会到这些能触及我灵魂深处的事情,也正是“走转改”、“三个一切”活动的开展,不仅一次次地升华着我的新闻,也逐渐丰满着我的灵魂。○
  来源:青年记者2012年1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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