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5日 星期四

潮汕女性形象的媒介建构

2018-04-21 22:06:48

来源:青年记者2018年3月中   作者:洪宜

摘要: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①中认为女人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逐渐形成的,塑造着介于男性与被阉人之间的所谓具有女性气质的人的,是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①中认为女人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逐渐形成的,塑造着介于男性与被阉人之间的所谓具有女性气质的人的,是整个文明。波伏娃关于性别的社会构建论挑战了生物层面上的性别理念,为女性主义性别批判增加了一道社会构建批判依据。而关于“媒介建构现实”的理论理想,主要解决的就是媒介与现实之间意义生产的方法论问题,弗雷(Lawrence R.Frey)将构成论(Constitutive Perspective)②阐释为,媒介与现实的关系当作一种通过意义的生产与交换以达成人类共识的过程,也即为一个建构共识现实的过程。本文将潮汕女性形象放置于媒介构建性别的理论框架中,探究社会性别的话语在媒介文本中如何编码,媒介话语如何阐释社会性别意义。

  电视媒体:从潮剧到电视剧的女性气质

  1.天使与妖妇:固化的原型

  在潮剧中,无论是《金花牧羊》中的金花、《苏六娘》中的六娘、《彩楼记》中的刘月娥,均有善解人意、忍辱负重、贤妻良母等女性气质。相比于此类女性,另一类与其形象相悖的女性群体则后果不堪。《金花牧羊》中金花的嫂子杨娇娥在金花夫家道中落之后,教唆金花改嫁,在刘永上京赶考时,对金花施予虐待;在刘永忠高中回归时,出计考验杨娇娥,险被罚跪地游村。面对同样是穷书生的伴侣,《龙井渡头》中的佘美娘与《金花牧羊》中的金花做出了不同选择。家道中落后,金花承担家庭重担,鼓励与相信丈夫,最后迎来丈夫刘永中榜归来,团结相聚。佘美娘则让林绍写下休书,后佘美娘在临嫁之际,听闻林绍中榜回乡,林绍出计谋考验佘美娘,后林绍与淳朴船夫之女结合。由上可见,在杨娇娥与佘美娘两位人物的叙事设置上均有嫌弃男性——经受男性考验失败——被男性抛弃的模式。而金花与船夫之女的叙事为支持男性——等待男性——团圆。两条驶向不同结局的叙事线索均围绕着对男性的态度异同而展开,从而塑造了“天使”与“妖女”的二元对立的女性形象。

  2.凝视与规训:宿命的叙事

  劳拉·穆尔维(Laura Mulvey)在其文章中认为:“女人作为影像,是为了男人——观看的主动控制者的视线和享受而展示的,它始终威胁着要引起它原来所指称的焦虑。”③作为被“凝视”(Gaze)的对象,潮汕女性形象构建始终在男性法则秩序的凝视中接受着社会约定的凝视与规训。

  汕头电视台自制剧《厝边头尾》中40岁的女商人林姐这一设定为该剧增添现代性。林姐是华侨家属,其单身、时尚、创业并且享受生活,该人物与他人的戏剧冲突凸显其在血缘社会中的无力感,进一步消解其现代性特征。家庭——血缘的传统模式与现代性的冲突在《林姐也压抑》一集中展现高潮:经过众人的屡次追问原因之后,林姐直言压抑的原因在于飞机上遇到道士,其建议林姐成为妻子或母亲,才能生意顺利,后林姐请求认刘师娘的孩子为干女儿以渡过难关。这一集的矛盾冲突彻底将女性单身形象妖魔化,除了不顺从男性法则秩序之外,对单身的女性形象增加了一层民间迷信解读。一方面,拥有经济独立意识和自我价值判断的林姐不断受到社会观念的监视,处于父系社会的集体凝视中;另一方面,林姐又将这套父系社会的规则用以规训自己的行为,使自己接受这种观念。

  1995年新加坡电视剧《潮州家族》,以20世纪40至90年代为背景,以女主角蔡美娜继承与发展家族企业的女性成长故事为主线,铺展一曲时代动荡中的潮汕商界风云曲。美娜、情人洪三与丈夫永聪的三角关系颇具深意。洪三等待美娜二十年,后美娜离异,洪三又等“闲言闲语”时过境迁后决定在一起,后洪三病发去世;美娜与西洋派作风的永聪之间的理性相处、理性分手;大伯蔡庆阳对美娜的离异视之为“家族耻辱”。蔡美娜在其成长过程中,以失去两位男性作为其发展事业的代价,在性别书写中,具有一定的颠覆性别意味,如男性等待与担心社会舆论的道德审判,如婚恋中的理性分手;如勇于触犯家族权威,可见这一人物的塑造比当代“大女主”影视剧更具女性主体性。美娜的姑姑蔡楚宁是另一位女性成长的角色,两段恋情均受到来自长兄蔡庆阳的情感扼杀。失去恋人的代价与长兄蔡庆阳的监视是剧中美娜与楚宁这两位具有现代性女性成长故事的共同性,也一定程度上折射着福柯对于“规训”与“惩罚”的阐释,当受制于权力的身体逾越权力之后必定遭受相应的惩罚,而失去爱情的宿命总为其叙事策略。

  网络媒体:网络意见领袖引领的喧嚣

  2016年2月2日人民网微博发布《好好过日子 收起少女心》,此文一登出即引起网民的批判和转发,由此展开话题的知乎、豆瓣评论,网民的关注点除了文章本身还关注作者的潮汕女性身份,展开地域与人身抨击性言论。2016年3月15日微信公众号“大象公会”发表《中国哪里人最爱生孩子》,指出潮汕地区最爱生孩子,且从宗族社会、多子文化的角度指出遭到整个宗族社会的抵抗是无法实施计划生育的根源。这篇文章的评论引起潮汕人多子观念再度热议。知乎《潮汕女孩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娶潮汕女当媳妇?》等话题设置,其回答关键词较多带有“贤惠”“包做家务”“听话”等词语。此外,诸如《“娶妻当娶潮汕女” 潮汕女生到底有多好?》《潮汕女人:娶做老婆最幸福!》等内容,也时常见诸媒体。

  路易·阿尔都塞指出意识形态通过召唤主体,使个人成为社会规定的具体主体。④尽管阿尔都塞并没有将召唤理论与性别结合论述,但女性主义学者将其理论用于强调性别意识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决定了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在众说纷纭的网络时代,与其说是对潮汕女性形象的偏见,不如说是共同的性别意识使得网络意见领袖轻而易举发起议题引发争论。在身负网络意见领袖角色如公众号“大象公会”、人民网微博、知乎平台等媒介上关于“潮汕女性”的媒介呈现,具有明确的社会二元对立特征,如以“男主外、女主内”“多生多育”等词汇为潮汕女性媒介呈现的的刻板印象(Stereotypes)。上述提及帖子里的评论以“听说”“我身边”为表述前提的居多,以“你没去过潮汕”为主要反驳论述,可见,网络意见领袖运用此类携带女性气质的词汇将潮汕女性塑造成一类特征明显的群体,不断强化受众对潮汕女性已有的认知,而关于事实本身缺乏理性思索。

  结  语

  早在1995年北京举行的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上,时任国家主席江泽民首次提出“男女平等作为促进我国社会发展的一项基本国策”。其会议决议《北京行动纲领》明确妇女权利是人权,缔造性别平等的社会是各国政府责任。北京会议让女权运动重点从妇女转移到社会性别(gender)。以保守、传统为刻板印象的潮汕女性群体作为侧面分析其女性形象的媒介呈现,我们不难发现,由父系法则决定着这群女性的形象建构与走向。现进入消费社会,事物被物化成为符号是成为消费对象的必经过程,消费社会通过对消费个体进行消费教育,实行面向社会的消费规训。女性身体被建构为消费的身体与商家策略,在铺天盖地的广告世界中遭到集体凝视。这似乎离最初纲领的实质越发遥远,而更为重要的是在建构女性自我现代主体性时,其与封建性之间找不到一个出路而沦于灰色地带。

  【本文为广东省教育厅项目“媒介文化视域下潮汕文化意义建构和传承研究”(编号:2015GXJK092)、韩山师范学院青年项目“网络热点事件中网络意见领袖对网民舆情影响研究”(编号:WQ201301)研究成果】

  注释:

  ①【法】西蒙娜·德·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中国书籍出版社,2004年版

  ②LawrenceR,FreyCarlH.Botan,GaryL.kreps.Investigating communication.Allyn & Bacon.1999

  ③LauraMulvey(1975).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Screen.vol16,no.3,Autumn,1975,pp.6-18

  ④【法】路易·阿尔都塞著,陈越译:《哲学与政治:阿尔都塞读本》,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作者为韩山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讲师,澳门科技大学电影管理博士生)

来源:青年记者2018年3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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