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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时代”会否否极泰来

2017-02-15 15:58:35

来源:青年记者2017年2月上   作者:张灿灿

摘要:  在人们不求真实只图新鲜的“后真相”时代,如何治理网络谣言是个大问题。

  岁末年初,“年度汉字”“年度热词”盘点如约而至,“刷”“规”“套路”“洪荒之力”“小目标”纷纷上榜,形象地概括了旧年生活的常态,让人一笑而过。而《牛津词典》一改2015年“emoji表情”的诙谐范儿,恢复了严肃面孔,将2016年度热词颁给了“post—truth(后真相)”,有点见之忘俗、发人深省的意味。

  所谓后真相,《牛津词典》定义为“诉诸情感及个人信念,较客观事实更能影响民意”。而《经济学人》发表文章《Art of the lie》,直接指认特朗普是“后真相”政治的典型代表——没有事实依据,仅是靠断言“感觉是这样”。经过真人诠释,这种思维逻辑突然变得日常化、具体化,我们从微信朋友圈里刷到的“无核葡萄有避孕药”等文章,篇篇都饱含“后真相”气质:乍一看都很有道理,仔细一品全是无稽之谈。

  狭隘理解一下“后真相”时代,或许就是谣言时代。层出不穷的谣言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在社交媒体上繁衍生息、愈演愈烈。根据互联网监测,80%的谣言持续了两年以上,有些甚至从2007年就开始在网上传播,尽管有大量相关辟谣内容,但谣言的散播已经“覆水难收”。而且新媒体的加持更是推波助澜,中国社科院最新发布的《2016新媒体蓝皮书》调查数据显示,2015年通过微博和微信传播的网络谣言占谣言总量的近六成,2016年仅微信谣言就占到60.6%。

  2013年9月,最高法和最高检公布的《关于办理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明确了网络谣言在什么情况下构成犯罪,国家层面相继启动了整顿网络传播环境专项行动。可以说,前几年,高层部署和媒体层面对于谣言治理的决心大、行动快,效果非常显著。一时间,竟让人产生了“谣言时代即将过去”的错觉。

  伴随着严打之风,谣言在这两年非但没有式微,反而搭上了微信这趟快车,越发如鱼得水。更可怕的是,显而易见的谣言以及针对性强的诽谤性谣言已经落伍,一些进化到无法精准打击惩罚的谣言正在渗透社交媒体。食品安全已经深陷重灾区,新型谣言的治理难度就在于,你无法因为一个人发布“西瓜就桃吃要人命”而将其治罪。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然而法律到底在多大程度上能遏制谣言的产生和传播,仍是个未知数。众所周知,上文所提司法解释曾引起热议,形成“谣言转发500次、浏览5000次可判刑”的认知。但据专家释义,这种解读是有误差的。司法解释明确的是利用网络诽谤他人,诽谤信息被点击、浏览5000次以上或转发500以上可认定为诽谤罪规定条款中的“情节严重”。显然,符合这条规定的谣言须是诽谤性质的,并非所有谣言。翻阅近年来处置网络谣言的案例,多数止于行政处罚,拘留几日、罚款百元,真正走入审判程序的寥寥无几。

  与谣言高歌猛进的状态相反,我们的辟谣阵地却在萎缩。现在,不少纸媒从业者生存堪忧,一些身怀优质新闻生产力的精英从业者正在流失,面对谣言,好像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核对真假。真相和事实是稀缺的,获取过程也复杂艰辛,而制造谣言只需要一个键盘。造谣和辟谣的时间与人力成本的悬殊,也导致一些危害不深、得过且过的谣言无人问津、无力反驳。

  2017年,谣言满天飞的境况会变好吗?笔者持悲观态度。在美国新闻界,也有截然不同的观点。美国新闻媒体联盟的主席认为“fake news gets solved”,否极泰来,因为识别明显的垃圾并不难,没有哪个品牌愿意毁掉自己的名声,成为内容垃圾场。大部分人还是想获得真实信息。而相左的观点也一样坚挺:新闻从业者和经营者本身就是问题所在,记者们将会腹背受敌。

  可以肯定,人们对优质新闻始终都很渴求,然而网络技术侵蚀下,很多时候心已经控制不住脑和手。正如《经济学人》的文章所说,“后真相”其实展现了这个新时代的一个核心问题:“真相没有被篡改,也没有被质疑,只是变得很次要了。”谣言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只要不是立即产生危害效果,公众对其真假并不关注,甚至连辟谣的新闻都懒得点开。因为他们正在点开新的内容,也或许是新的谣言。

  (作者为检察日报记者)

来源:青年记者2017年2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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