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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是个好老师

2017-06-23 16:38:15

来源:青年记者2017年5月下   作者:高金国

摘要:  新闻采访不能只有一种信源,而至少要有两到三种信源相互印证。

  新闻界和历史界的关系,似乎挺近,又似乎挺远。的确,不少历史界的名人,比如易中天,是新闻界捧红的;有不少考古现场,是新闻界捧热的,比如海昏侯墓——如果不是新闻界捧场,很多人可能连“海昏侯”是谁都不知道。

  可有时候又的确挺远。很多考古发现,考古界的嘴巴密封得宛如纪委、检察院,只有秘密发掘一两年甚至几年之后,确信即便媒体报道也不会影响工作之后,才给媒体“通风报信”……

  他们的谨慎是有理由的。1972年,临沂银雀山汉墓考古,发现了稀世珍宝——竹简,轰动了考古界。可专家们没法和当地居民解释这是什么呀,而且出土的也不仅仅是竹简;专家自然不会主动跟居民说,可激动到哆嗦的表情大家都看得见!汉墓里发现宝贝了,什么黄金、宝石、传国玉玺……各种谣言顿时满天飞,附近村民炸了锅一样往发掘现场蹿,连公安武警都拦不住,差点出事儿。

  所以,专家的嘴巴密不透风,那是职业要求;不过,以后表情也要“格式化”一下,不能见了竹简这样的“宝贝”就激动——当然了,村民们若是知道所谓的宝贝不过是些“烂竹片”,谁还来围观啊!

  这些“烂竹片”的史料价值,自然是无法估量的。大概在民国时期,专家们还在争论不休:孙子和孙膑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是一本书还是两本书?临沂银雀山汉墓考古发掘,《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的竹简同时出土,可谓石破天惊:一个纠缠了几百年的“历史之谜”终于亮出谜底。

  这就是历史界值得新闻界学习的第一个地方:争论再多都白瞎,靠证据说话。

  史料里有,有人提到过,都不算数,因为那是“间接证据”,是“第二”甚至“第三信源”,不一定靠谱。实物证据才是头号证据。考古证据出土前,争论总是免不了的,专家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模棱两可的,结论总是很难下的。

  新闻界在这方面就有点“冒进”。车祸现场,记者采访,“围观者”说如何如何,新闻稿立即下了结论“疲劳驾驶酿成惨祸”……拜托,“围观者”有时候连“目击者”都算不上,您怎么可以这么急吼吼地盖棺定论呢?

  第二个值得新闻界学习的地方,就是“多方信源相互印证”。

  考古发掘出来的资料,相对权威一些,但也存在着一定的不确定性。比如,如果在墓葬考古中找不到明确的文字内容(比如铭文等),墓主以及其他相关信息也会变得很模糊,需要根据已有线索来“破译”;这个时候,考古资料和文献资料相互印证,就显得极为重要。

  新闻界的“理想目标”也是如此:实物证据和语言文字证据相互印证,才算是相对权威的证据,才能得出相对权威的结论。但目前的问题是,多数记者,重文字证据、语言证据,对实物证据往往忽视甚至漠视。一个客观事实是,实物证据既不好掌握,又不容易辨识真伪,坐实这方面的证据往往费力不讨好。

  但也不能因此闹笑话啊,比如前些年闹出的“某地农民电死外星人”的视频,的确,记者看到藏在冰柜里的“外星人”了,可你是不是也该严谨地探究一下——它是不是用面团捏的呢?面对这么一个貌似有点神经质的采访对象,记者确实也挺犯难的,真要从“外星人”身上抠下一块“肉”来,那家伙还不得找你索赔!所以啊,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有点常识比较好,干脆别采访,省得费力不讨好。

  有些采访,不容易掌握“实物证据”,只有“语言文字证据”,怎么办?其实也好办,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把证据都拿出来,各说各话,受众自己判断。其实历史界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有些争论,甚至能持续一两千年。比如,淄博是齐国故都,当年姜太公首封之地叫做“营丘”,但营丘在哪儿,有争论;有人认为营丘就是临淄,有人认为在昌乐,争论从西汉时期就开始了。然而2016年淄博市高青县“西周故城”的考古发掘表明营丘更有可能在高青县。权威证据出现之前,“让各方都有发言权”是最靠谱的办法。

  “多方说话”,意味着不能偏听偏信,不能只有一种信源,而至少要有两到三种信源相互印证。这样的采访得出来的结论,才算相对客观。

  (作者为鲁中晨报编委)

来源:青年记者2017年5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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