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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期不易

2018-11-16 18:09:15

来源:青年记者2018年9月上   作者:张涛甫

摘要:  主编要成为一根紧绷的弦,在感知能量场中,校正自己的位置坐标。

  在新媒体的围猎中,纸媒中的期刊日子更加不好过。在中国原有的传媒版图中,期刊本来就是小众的,只有《读者》《知音》《故事会》等少数例外,大多数期刊的受众面都很小。更何况《读者》《知音》《故事会》这些曾经的市场大户,如今也遭遇新媒体的辗轧式冲击。在普遍惨淡的当下,杂志类的纸媒能活下来,如果没有市场之外的力量庇护和资源加持,多属奇迹。新闻周刊更是如此。

  这里我要点赞的是《三联生活周刊》。今年8月20日,正值该刊1000期。24年来,行走至此,保持一种稳定的高品质状态,实在不易。即便在传统媒体的寒冬,它也能保持尊严、品质和市场不打折,实属奇迹。仅以2014年《三联生活周刊》来说,杂志营收1.28亿元,利润5800万元,利润率高达45%,单本杂志利润率在全国无出其右者。如此成绩,实属稀有。我们不禁好奇:是什么让《三联生活周刊》屹立不倒,木秀于林?

  其中主编的角色最为关键。对于《三联生活周刊》,朱伟居功至伟,在该刊24年行程中,朱伟做了19年的主编,很难想象,没有朱伟,《三联生活周刊》会成为什么样子。即便2014年朱伟将主编权杖交给李鸿谷,也是朱(伟)规李(鸿谷)随,期刊的理念、方向和品质都没有改变。朱伟是这么理解主编角色的:主编是一个刊物的舵手,这个舵手不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刊物,这个刊物其实是编辑部这个阶段杰出人才的突出表现,在读者和市场的反馈中,不断改变、塑造而成的。主编在其中的角色是:辨别流水的方向,不断修正航程;维护思想平台的高度,以拒媚俗和平庸。一个主编,实际只是一个协调者而已——协调各方面的需求,种种需求其实都构成着能量,主编因此要成为一根紧绷的弦,在感知能量场中,校正自己的位置坐标。

  朱伟始终强调刊物的思想高度,这是与该刊的精英化定位分不开的。一个刊物要想立足,根深叶茂,依靠的是其所站的高度。《三联生活周刊》有一种贵族气,它不会片面追求市场份额,迎合低级趣味,高雅但不高冷。即便在传统媒体寒冬时节,也不改操守,不改初心。面对颓势,宁愿选择更为积极的姿态。朱伟有言:各种喧嚣声中,纸媒从业者的悲观情绪被完全鼓噪起来,动辄抱团取暖,仿佛末世来临,真实的杂志市场的下降,远远没有士气下落的速度快,想象的危险总比真实的危险让人恐慌。所谓衰世,大概是指这种情绪大于事实的状况吧!这是可怕的。

  朱伟以严苛著名,为了维护刊物的高度,对他收下的记者编辑,都会猛力“压榨”,但前提是主编必须对自己严苛,然后把这严苛的要求进行压力传递,传导给团队的每一位成员。他不断去发掘、宠爱、保护、包容那些能不断挑战平庸的人才,给他们更多任性发展的空间。朱伟善于发掘那些有潜力、有能力的优秀记者和编辑,发掘他们极限作业的能力,以此成就刊物的内容竞争力。比如,他对舒可文的发掘和“敲打”就是有力的例证。在朱伟看来,舒可文的思路往往能形成一个高度。一些重要封面报道的导言,朱伟逼她写,在2009年第36期的共和国60周年《中国》主题报道中,舒可文写了《百年中国读本》;在2010年第18期的上海世博会《理想国》主题报道中,舒可文写了《这世界再也没有了理想国的思想》。这两期是朱伟的得意之作。

  长期的办刊实践,练就了《三联生活周刊》对自己长线内容生产能力的信心。在一地鸡毛、“标题党”盛行的今天,《三联生活周刊》的深度与高度还会有市场么?对此,他们是自信的。他们确立了“中读”理念。他们认为,快慢之间,当有“中读”。周刊确定的内容生产方针是:重的越重,轻的越轻。所谓“重的越重”,以资源的高度聚合介入主题报道。比如,设计了“一带一路”五期封面报道,还有两整本的抗战胜利70周年报道,这两个系列报道,都是“集团式”记者组合,务求系统、深刻、权威。所谓“轻的越轻”,就是尝试那些更年轻、更时尚的话题,比如《自恋流行病》《身体即精神》等。这种理念和策略,对于《三联生活周刊》来说是明智的,也是可行的。对于新媒体的冲击,《三联生活周刊》不迎不拒,不卑不亢,其做法值得点赞。

  (作者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西藏大学特聘教授)

来源:青年记者2018年9月上

编辑:qnj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