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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死了?

2019-10-30 11:32:16

来源:青年记者2019年10月下   作者:易艳刚

摘要:  出版号外,在当前越来越像一种传播仪式,其符号意义依然存在,但拿到号外的人已经不再激动。

  最近收到一个七旬集报人的来信,索要我们前不久推出的新中国成立70周年阅兵号外。信中有一句话,“现在出号外的报刊已经不多”,让我颇为唏嘘。作为一种古老的新闻产品,号外曾见证诸多重要的历史瞬间,但自己也逐渐成为历史;号外曾试图以特有形式记录时代,但抛弃它的恰恰是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

  有学者考据认为,世界上第一份号外是英国《泰晤士报》1805年关于奥地利将军向拿破仑投降的报道;中国早期的号外也通常与报道战事有关,“特印小纸,以便先得观览”。现代以来中国最著名的号外,当数《人民日报》1964年关于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报道,在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中就有相关场景。

  按照《辞海》的定义,号外是“定期出版的报刊,在前一期已出版,后一期尚未出版的一段时间内,对发生的重大新闻和特殊事件,为迅速及时地向读者报道而临时编印的报刊”。由此不难看出,号外是报刊意欲突破出版周期局限的一种采编实践,它的初衷是在第一时间将重要新闻传递给读者。在资讯相对匮乏、传播媒介不发达的时代,号外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满足了人们特定的信息需求。

  新世纪以来,从北京申奥成功、男足冲进世界杯,到伊拉克战争爆发、首次载人航天飞行,再到北京奥运会开幕、上海世博会开幕,出版号外成了媒体开展内容竞争的一种手段。很多人都记得,奥组委宣布北京申奥成功后几分钟,十多万份《人民日报》号外就出现在了北京的大街小巷;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结束后不久,《新华每日电讯》的号外就已经送到了火车站、奥运新闻中心等发放点。

  然而,盛况不再。在此次国庆阅兵中,除了少数“坚守者”,我们确实已经很少见到号外的身影。究其原因在于,新媒体技术几乎实现了信息传播的“零时差”,移动互联网则保证了手中的实时“在场”。每当有重大事件发生,报社还在设计版式、挑选照片、编校印刷之时,各种消息、图片、视频早已精准推送到亿万受众的手机,有些自媒体连评论都推送完了。在时效性方面,号外毫无优势可言。

  有同行说号外没有死,理由是近几年出现了各种新的号外形态。《北京晚报》曾靠电子号外刷足存在感,《人民日报》曾在里约奥运会期间推出27期电子号外,抖音为传播视频版号外提供了新平台……但实事求是地说,这些新探索或多或少带有几分“自嗨”的意味,学界对于它们是否属于号外也存在争议。而且号外电子化既是纸媒对新媒体传播的妥协与适应,也是基于成本与收益考量的必然选择。

  号外已经完全没有价值?当然也不能这么说。出版号外,在当前越来越像一种传播仪式,其符号意义依然存在。在国庆阅兵这样的历史时刻,号外与其他仪式、符号一起,让公众沉浸在政治与国家的宏大叙事中。区别在于,当年人们在街头哄抢《人民日报》号外的场景一去不返,拿到号外的人已经不再激动;至于流传于社交媒体的电子号外,也无非只是凑个热闹,或是作为“创新”凭据。

  此前看到一则消息,《人民日报》的原子弹爆炸号外在前些年拍卖出了数千元的高价。其实这不是号外越来越受关注的证据,反倒是号外越来越稀少的表现。新时代会有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件,但不一定还会有很多值得典藏的号外。在新媒体时代,丧失想象力的号外逐渐被逼到了墙角,也许哪一天就悄然成了绝版。

  (作者为《新华每日电讯》评论部主任、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

来源:青年记者2019年10月下

编辑: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