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路透新闻研究院概述了2021年相关的学术文章和研究报告，并从中归纳出了21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摘  要：路透新闻研究院概述了2021年相关的学术文章和研究报告，并从中归纳出了21个值得关注的问题。这些问题涉及虚假新闻与媒体信任、社交媒体与数字新闻学、新闻编辑室与新闻生产等不同领域，对于回顾2021年的全球新闻研究前沿议题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关键词：2021年；全球新闻业；研究概述；前沿议题

　　2021年对全球新闻业来说都是重要的一年，新冠病毒及其变种在全球范围内持续蔓延，为相关的新闻报道提出了新的挑战，同时也加速了新闻编辑室远程工作和混合工作的形态转变。

　　路透新闻研究院的研究人员概述了2021年相关的学术文章和研究报告，并从中归纳出了21个值得关注的问题。这些问题广泛触及虚假新闻与媒体信任、社交媒体与数字新闻学、新闻编辑室与新闻生产等不同领域，对于上述问题的回顾和反思将在未来的一年以及更长的时间里，为全球新闻业的相关研究设置议程。

　　1.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后，人们对新闻业的信任度提高了

　　2021年《数字新闻报告》显示，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受众对新闻的信任度平均增长了6%。在对46个国家的新闻信任情况进行调查后，报告发现44%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总体信任新闻媒体的报道。这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近些年来新闻业整体信任度下滑的不利局面，受众对于新闻业的信任度恢复到2018年之前的水平。

　　在受访的所有国家中，芬兰以65%的受众信任度成为新闻媒体最受信任的国家，美国则以29%的新闻信任度成为全球主要经济体中新闻媒体最不受信任的国家。报告特别指出，拥有强大而独立的公共服务媒体的国家在新闻信任的程度上整体较高。

　　2.新闻信任与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关系密切

　　人们更信任他们自己使用的新闻媒体，但对他们不使用的新闻，尤其是数字平台上的新闻则不太信任。在人口统计学信息中，年龄较大，受教育程度较低，对政治不感兴趣，身处城市边缘地带的民众最容易对媒体产生不信任。同时，最不信任的人对新闻业运作方式的具体特征关注较少，也更加漠不关心。他们与记者互动的经验很少，对有关新闻如何运作的基本概念的熟悉程度也往往很低。相比而言，年轻且受到良好教育的受众新闻信任的整体程度会明显提升。

　　3.更多受众关注误导性信息，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相关的误导性信息

　　路透新闻研究院的调查数据显示，新闻受众在2021年对误导性信息的关注度持续升高，有58%的受访者关注误导性信息。其中非洲受众对于误导性信息的关注最为密切，有74%的非洲受访者关注新闻报道中存在的误导性信息，紧随其后的是拉丁美洲（65%）和北美洲（63%）。在新闻报道的细分议题领域中，新冠肺炎疫情的误导性信息占据主导，54%的受访者声称自己看到过疫情相关的误导性信息，这使得疫情报道超越政治报道成为2021年误导性信息最密集出现的领域。

　　关于新冠肺炎疫情误导性信息的传播渠道，报告发现受众对于脸书（28%）中的误导性信息最为关注，紧随其后的是新闻网站和新闻应用（17%）、WhatsApp和其他即时通信软件（15%）等。

　　4.权威有效的新闻报道能够降低疫苗误导性信息的影响

　　路透新闻研究院2021年5月份发布的调查数据表明，使用主流新闻媒体作为新冠肺炎疫情的新闻来源，会降低人们对疫苗误导性信息的盲信。相比之下，大量使用WhatsApp和Telegram等即时通信软件作为主要信源的用户，更容易相信与疫苗相关的阴谋论和误导性信息。

　　研究的受访者中约有一半人认为新闻媒体在解释疫苗的工作原理以及民众如何接种疫苗方面做得很好，这一方面增加了媒体的公众信任，另一方面也为疫苗的普及提供了帮助。相较而言，在疫苗科普方面对于政府的信任度则不及新闻媒体。

　　5.新冠肺炎疫情中的误导性视觉信息大多只是误导性的标注而非深度造假

　　针对新冠肺炎疫情中的视觉信息（图片、视频）的研究表明，关于疫情的误导性信息大多包含了视觉元素，但这些元素基本都只是采用了简单的照片或视频编辑技术，或者是加入了具有误导性的标签或者图注，而非采用深度造假或其他基于人工智能进行的内容操纵。误导性视觉信息的使用者更多是为了借助视觉元素提供片面的证据或者冒充权威机构以增强内容的合法性。

　　虽然深度造假技术正在不断发展，但当前的研究表明误导性信息的生产者仍然是采用更简单的手段来制作虚假或误导性内容。对于深度造假当前的潜在影响需要进一步重新评估。

　　6.大多数受众希望新闻媒体在报道中保持中立并尝试提供多元化的观点

　　虽然党派新闻和政治极化的问题正在逐渐变得普遍，但研究数据显示，绝大多数受众都希望新闻机构在报道社会和政治问题时能反映一系列不同的观点，从而为受众提供更加广阔的视野而非局限在某一派别的观点中。

　　研究统计了不同国家受众对于新闻媒体中立性的期待，其中英国、巴西和德国都有超过70%的受众希望新闻媒体呈现多元性的观点。但声称自己是政治左派的受访者中，53%的英国受众和54%的美国受众都认为中立的报道事实上是没有意义的。这也凸显了不同政治派别对于新闻中立性的态度差异。

　　7.年轻受众的新闻获取途径正变得更加分散和多元

　　数据显示，数字时代新闻获取的方式正在变得日益多元。只有25%的人喜欢从网站或新闻应用程序浏览新闻，其中35岁以下的用户与新闻网站和应用程序的联系甚至更弱。曾经风靡一时的新闻聚合也正在逐渐失去用户，只有不到10%的用户将其视作主要的新闻获取途径。值得注意的是，35岁以下的用户非常偏爱社交媒体，有34%的用户表示他们主要通过社交媒体来获取新闻。

　　8.使用搜索引擎、社交媒体和新闻聚合的用户新闻获取的视野更加多样化

　　通过分析英国的网络跟踪数据，路透新闻研究院发现相比于直接访问新闻网站获取新闻的人，经常使用社交媒体、搜索引擎和新闻聚合器获取新闻的用户在新闻视野和品位上更加多元化。这是因为上述平台更倾向于收集和呈现来自不同信源的信息，从而拓展了用户信息获取的视野。但是，经常使用搜索引擎，社交媒体和新闻聚合的用户也更容易收到相对极端的信息，例如来自极端左翼和极端右翼的党派新闻。

　　9.“信息茧房”在政治议题上的影响可能被高估

　　长期以来，精准推送造成的“信息茧房”和“回声室效应”问题一直是数字新闻讨论的热点。但近期的一项跨国研究表明，虽然数字新闻中存在着左翼和右翼的党派回声室，但大约只有5%的用户会只使用具有特定政治倾向的党派新闻及其信息，而与此同时超过20%的用户根本不使用数字新闻。由于精准推送带来的“信息茧房”可能覆盖的群体和产生的影响，也许比学术界和舆论估计的要低。

　　10.主流媒体在新兴社交媒体中的活跃度和影响力都相对较低

　　伴随着社交媒体的发展，主流媒体入驻社交媒体已然成为一种趋势。诸如《纽约时报》这样的国际媒体已经在Facebook和Twitter上形成了较大的影响力。但在社交媒体上，老牌新闻媒体和记者也往往需要与一些新兴的力量争夺受众的注意力。政治家和公众人物经常使用社交媒体来绕过主流媒体直接接触受众。例如特朗普在Twitter上发布的信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反而成为主流媒体报道和关注的焦点。

　　但伴随着用户的迁移，一些新兴社交媒体开始逐渐吸引更多用户。Instagram、Snapchat和TikTok等平台的兴起正在改变新闻生产的思路，用户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这些新兴平台培养的网红身上。调查发现，超过30%的Instagram、Snapchat和TikTok用户是借助网红和个人账号来获取新闻的，主流媒体在这些新兴平台上的声音还相对微弱。

　　11.Twitter上被封停的账户大多是发布煽动性议题信息的真实账户，而非机器人

　　在一项对法国、英国和德国政治选举的研究中，研究者分析了Twitter对于社交媒体账号内容的管制，特别是哪些账号更容易在Twitter上被封禁或暂停使用的问题。研究发现试图煽动移民和宗教分裂等议题的账号最容易被封停，同时增加右翼政治家知名度和曝光度活动的账号相比于左翼政治家也更容易被封停。对于被封停账号的分析发现，此类账户绝大多数是个人控制而非社交媒体机器人操控，因此，这些账户并不会比其他账户更倾向于分享误导性信息和虚假新闻。引发封停的主要原因仍然是发布信息的政治取向和内容。

　　12.新冠肺炎疫情加速了纸质媒介的消亡

　　由于疫情导致的封锁和媒介消费习惯的改变，使用纸质印刷品作为新闻来源的用户比例进一步下降。在瑞士，使用纸媒获取新闻的人的比例已经从2016年的63%下降到2021年的37%。在波兰、葡萄牙、德国和西班牙等国家也出现了类似的下降，其中巴西和波兰使用传统纸媒的用户比例已经跌破20%。这一下降趋势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进一步加剧。这意味着纸质媒介距离完全告别新闻业的时间可能已经越来越近。

　　13.更多新闻媒体负责人认为，订阅收入比广告更为重要

　　新冠肺炎疫情对于新闻生产和商业模式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2021年1月发布的面向全球主流媒体负责人的调查中，越来越多的媒体负责人意识到新闻业需要打破对于数字广告的依赖。相比于2018年类似的调查，更多的媒体负责人表示他们将专注于付费订阅，同时极少数负责人表示他们将盈利模式仍然寄托在广告收入中。

　　14.购买付费订阅新闻的用户数量在逐渐增多，但仍未形成气候

　　2021年，越来越多的媒体选择在疫情中增加付费订阅功能以提升盈利。西班牙的《国家报》、哥伦比亚的《时代报》和南非的《新闻24小时》都是在疫情期间选择投身订阅服务盈利的模式。尽管如此，订阅付费模式的进展总体上仍然比较缓慢。在对20个已经开始推广付费订阅新闻服务的国家进行调查后发现，只有17%的用户明确表示他们在过去一年中曾经为某一家在线新闻付费。虽然这一数字比2016年的12%有所提升，但整体上仍然处于较低的水平。

　　在不同国家间付费订阅的普及程度也有明显的差别。北欧仍然是新闻付费订阅最普及的地区。45%的挪威用户和30%的瑞典用户在2021年内选择了至少一家付费订阅新闻机构，同比都增加了3%。但欧洲的付费订阅普及程度相较而言不甚乐观，在德国和英国只有不到10%的用户曾经在去年一年内为新闻产品支付了费用。

　　15.大多数人不希望政府出面帮助新闻机构

　　近几年来，全球范围的主要国家都在不同程度上陷入了地方性的“新闻荒漠”中，地方媒体的数量锐减引发了地方新闻业的衰败。这带来了呼吁政府介入支持地方媒体发展的声音。但在民意层面，西方公众普遍不支持政府出面帮助新闻机构。在被调查的33个国家中，只有27%的人认为政府应该介入，帮助那些无法自负盈亏的新闻机构，而44%的人认为政府不应该介入。33个国家中只有印度受访者支持政府介入新闻业提供帮助的比例超过了50%，而在绝大多数国家，反对政府干预的比例都超过了支持者。

　　16.新闻编辑室的性别失衡问题仍然存在

　　2021年3月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绝大多数国家的新闻编辑室是由男性主导的。在受调查的12个国家中，在职记者的女性人数都超过了男性，但她们绝大多数处于基层和中层的岗位。这些国家主流媒体的180名主编或总编岗位中，只有22%是女性。这种性别失衡在不同国家之间的差异也很大，在日本没有一家主要新闻机构的主编是女性，而在南非有超过60%的媒体主编由女性担任。

　　17.新闻编辑室的种族失衡问题仍然存在

　　与性别问题类似，种族问题也仍然困扰着新闻编辑室的发展。在对5个国家的超过100个新闻媒体进行调查后发现，只有15%的新闻媒体主编不是由白人担任。在巴西、德国和英国，所有主流媒体的主编都是白人担任，而在南非，60%的主流媒体主编不是白人。相比于前年的数据，西方国家新闻编辑室特别是领导层种族失衡的状况，基本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18.媒体负责人大多认为新闻从业者多样性亟待提升

　　在对42个国家132家主流媒体的负责人调查之后，研究发现大多数媒体对于从业者多样性的关注程度不及预期，有接近30%的受访者所工作的新闻机构几乎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措施来提升新闻编辑室的多样性。有41%的媒体负责人表示公司有专门负责从业者多样性和包容性的岗位，但只有29%的媒体在这方面划拨了预算。

　　在不同的多样性维度中，超过78%的受访者认为自己的媒体在性别多样性方面做得比较好，而对种族多样性（38%）和政治立场多样性（33%）的包容度则远不及前者。

　　19.年轻女性更倾向于认为媒体对她们的报道不公平

　　不同社会群体对于媒体对其群体形象塑造的公平性有着差距较大的判断。调查显示，年轻女性比年轻男性更有可能认为媒体对本群体的呈现是偏见且不公正的。在巴西、西班牙和美国等国的统计都说明，25岁以下的男性和女性在媒体对自身群体的报道塑造上的态度差异非常明显，年轻男性相比女性更认同媒体对本群体的塑造。

　　20.新闻编辑室日益接受远程和混合工作模式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持续蔓延，媒体的运作方式也受到了更多的挑战和冲击，有33%的媒体负责人表示他们的公司已经转向了混合工作制。只有9%的媒体负责人认为自家媒体将在疫情结束后回到之前的传统办公模式。远程办公和混合办公模式使得工作变得更有效率，并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员工福利，但是如何在这种合作模式中提升合作的效果、沟通的有效性和创造力仍然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21.一部分受众对记者不透明的工作方式颇有微词

　　作为一个特殊的行业，公众对于媒体和记者的工作方式了解甚少，也可能因此产生一些偏见和误解，在对美国、英国、巴西和印度4个国家的调查中，研究者发现大部分人都对新闻媒体的从业者持有比较消极的态度，其中最为典型的批评来自对他们操纵公众态度的指责，以及有偿新闻和以个人情感态度左右新闻报道等问题。更为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公众对于新闻媒体信任与否，他们对于记者工作方式的批评性态度都较为一致。这进一步体现出了新闻编辑室透明度提升的重要意义。

　　（本文原文为21 findings from the Reuters Institute’s research in 2021 still relevant in 2022，译自：https://reutersinstitute.politics.ox.ac.uk/news/21-findings-reuters-institutes-research-2021-still-relevant-2022。编译者王沛楠为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博士后，清华大学写作与沟通教学中心专职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