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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记观察丨财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报道策略

2020-05-18 09:11:05

来源:青年记者公众号   作者:覃 洁

摘要:本文聚焦财新关于新冠疫情的相关报道,探索财新如何在疫情暴发初期便发出预警,并持续对疫情进行深度、立体化的全纪录式报道。

  2019年底,新冠肺炎疫情突袭神州大地,面对来势汹汹的疫情,全国多家媒体对此次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进行了持续报道。其中,财新传媒作为一家专业财经媒体,派出多名记者到一线进行报道,刊发了多篇有影响力的新闻稿件。本文聚焦财新关于新冠疫情的相关报道,探索财新如何在疫情暴发初期便发出预警,并持续对疫情进行深度、立体化的全纪录式报道。

  采访核心人物,还原疫情关键节点

  在疫情肆虐之时,群众恐慌心理升温,需要的是时效性强、消息源可靠的新闻信息,但这时候网上各种信息五花八门。财新能在此次疫情报道中脱颖而出,靠的是训练有素的职业记者在一线采访,以及逻辑缜密、细节相互印证的稿件写作,加上多年积累的专家资源。

  从采写的角度来看,当记者来到一座疫情肆虐的城市,突破点是医院、疫情多发小区等高危场所,医生、护士、病患、社区工作人员就是最有代表性的采访群体。此外,媒体通过采访医疗领域专家,可以对疫情进行专业解读和科学辟谣。

  1.聚焦疫区普通百姓,提示救治痛点。数字是冷冰冰的,人和事却是鲜活、立体和独一无二的。新冠疫情袭来之际,正是中国人传统回家团圆、热闹庆祝的春节假期,作为疫情中心的武汉,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如何选择有代表性、能反映病患群体当下急切需求的采访对象,成了报道能否触动人心、广泛传播的关键。

  2月8日元宵节,家住武汉市汉阳区的李丽娜在小区阳台敲锣哭诉,为母亲求助的视频在微博传播,引发广泛关注。随后,财新记者肖辉对李丽娜进行专访,写出了《武汉女子一度敲锣求助:“只要母亲活命”》一文。

  李丽娜的经历不是孤例,在武汉疫情中,不少家庭经历了亲人患病、难以确诊、病床稀缺、陪护亲属相继感染的遭遇。财新记者选择已引起广泛关注的个例进行报道,不仅能让采访对象的家庭得到及时救助,也能反映这类群体的诉求,引导公众关注这类议题。

  在媒体刊发多篇报道后,湖北政府逐渐放宽肺炎确诊标准,如从2月13日起,湖北将临床诊断病例纳入了确诊病例,多地政府也表态在医治中应收尽收、提高收治率和治愈率。

  我们常说“时间就是生命”,在控制肺炎病毒传播、救治病患争分夺秒的特殊时期,信息就是生命,媒体越多地报道民众真正的需求、求医治病的难题,越能引导决策层及时出台政策、调配资源解决问题,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2.采访医生群体,探寻如何治病、控疾、预警。探寻新冠肺炎的早期发展,采访武汉当地医生是核心。财新记者通过采访多名武汉医院的资深医生,发现医生群体在2019年底就发现新冠肺炎会“人传人”,但由于早期发布预警信息的医生被警方训诫,医生群体集体“噤声”,事实被限制在小范围圈子里,导致了控制疫情错过黄金期。

  最典型的例子,是被称为“疫情吹哨人”的李文亮医生。1月30日,财新记者对李文亮进行专访,写出了《新冠肺炎“吹哨人”李文亮:真相最重要》一文。李文亮2019年底在微信群中发布信息称“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在我们医院急诊科隔离”,随后遭到警方训诫。李文亮医生在1月8日收治病患时不幸感染,最终在2月7日抢救无效离世。公众对其壮年离世感到扼腕,也对他早期发出肺炎预警信息却被训诫而不平。财新除了继续更新、追踪相关报道,也在报道中聚焦疫情信息公开这一核心议题,如在社论中倡导疫情防控全过程透明,允许专业人士自由讨论,并对公众进行实事求是的披露①。

  整体来看,传染病防治领域的信息披露,应考虑疾病传染的最大风险,把功夫做在前头,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死伤,正如湖北省新华医院放射科李云华医生所说:“传染病这一块应该是宁说大、不说小的。”②对于医生、疾控官员、科研专家等专业人士,社会应充分尊重他们在专业领域的自由讨论和判断,规范他们披露信息的渠道和反馈机制,做到兼听则明、居安思危。

  3.采访权威专家,发挥环境监测功能。1948年,传播学先驱H·拉斯韦尔在《传播在社会中的结构和功能》文章中提出传播具有三大社会功能,即环境监视功能、社会协调功能、社会遗产传承功能。在疫情报道中,媒体既应发挥连接病患、医生、政府、专家等多方舆论的作用,让社会发出多种声音,承担社会协调功能,更应及时监控内外部环境变化,在疫情发展初期就及时发出警示,发挥环境监测功能。

  1月20日,财新记者专访了香港大学新发传染性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以及流感研究中心主任管轶,管轶指出,武汉肺炎发展轨迹与当年早期SARS疫情相像,应该引发高度关注。③由于管轶发表的观点过于“悲观”,文章发布后在网络上引起了一些争议。但随着新冠病毒快速扩散,管轶对此次疫情的多个判断事后被一一验证。

  专业媒体的核心优势之一,在于多年耕耘积累的高端人脉,特别是在医疗、疾病防控这些专业领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专家往往能在病毒传播处于萌芽状态时就做出判断。虽然公众天性喜欢听到好消息,不喜欢听到坏消息,但媒体的职责是承担社会“瞭望哨”的作用,即使在逆流中也应发出警示。

  开辟新冠肺炎全纪录频道,多媒体配合进行立体化报道

  在疫情肆虐的当下,人们只能宅居家中,通过媒体来掌握新冠肺炎的实时发展,媒体构建的拟态环境,可以说是老百姓了解疫情、科学防护、出行决策的信息窗口。

  财新传媒是刊网联动的全媒体集团,在此次肺炎报道中开辟了新冠肺炎全纪录频道。一方面,《财新周刊》调查记者在前方进行一线报道;另一方面,财新网进行医疗、民生、金融等与疫情相关的其他领域报道,并结合财新社论、专栏、博客等栏目,形成立体化的传播。

  1.《财新周刊》:全景式调查疫情发展,梳理病毒何以至此。2020年以来,截至2月15日,《财新周刊》连续出版了3期聚焦新冠肺炎的杂志,封面文章分别是《新冠病毒何以至此》《抢救新冠病人》《保护湖北》。

  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财新派出37名记者至武汉、广州、香港、华盛顿、东京、新加坡等地,撰写了四万字全景调查《新冠病毒何以至此》。通过大量采访医生和病患,记者报道了疫情起源、政策制定、医院应对、不同年龄段病患的医治效果等方面,对疫情为何未能在初期得到及时控制进行了全面梳理和反思。

  此后,财新记者继续跟进,特稿《武汉长镜头:从居家隔离到“全面清零”》对武汉在封城后疫情扩散进行了后半段呈现,描述了在1月23日至2月1日这十天间,由于大量病患得不到救治,活下去的本能促使他们四处奔走看医,成为移动的传染源,也导致了病毒在此期间指数级增长。

  撰写该稿的财新调查记者肖辉认为,这篇文章和《新冠病毒何以至此》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是一个完整版的“武汉灾难何以至此”。武汉灾难有二重,第一重涉及地方政府瞒报,第二重是直到2月2日地方政府才推进隔离措施,再到2月8日起自上而下雷霆万钧总攻“清零”,局势才得以控制。

  整体来看,深度报道的优势在于,记者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对报道主题进行全方面的了解和剖析。在这场骤然暴发的疫情中,无论是个体小家庭、医疗机构还是各级政府应对,都有太多的故事可写。财新记者通过采访各种碎片化信息,用冷静克制的风格还原疫情的方方面面,并通过时间线对疫情发展进行梳理,让画面一幅幅呈现在读者面前,达到不煽情却动情、引发读者共情的阅读效果。

  2.财新网:立足财经媒体优势,全方位报道疫情动态。财新网定位于原创财经新媒体,7天24小时输出原创内容,能在重大事件发生时,第一时间向读者提供丰富的专业新闻资讯。在本次疫情报道中,财新网立足财经媒体优势,将疫情报道拓展至国计民生相关领域,并结合财新数字新闻等栏目,实现新闻的立体化传播。

  新冠肺炎疫情在春节期间暴发,对餐饮、娱乐、地产等行业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多数企业遇到客流下降、员工复工难、现金流紧张等问题,一些中小企业甚至面临关张危机。这时候,媒体对这些领域进行报道,除了能向公众传递企业发展面临的问题、复工进展等方面信息,也能及时传达决策层纾困护航实体经济的各种政策,助力政府一手抓疫情防控、一手抓“春耕”复产,从而达到安抚人心、维稳经济的效果。

  此外,财新网“数字说”频道刊发多篇针对疫情的数据报道,如推出了《地图|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实时动态》,根据全国各地每天的更新病例,以图表的方式对数据进行展示、分析,并每日推出相关的数据新闻《新冠疫情分析简报》。

  3.财新评论:为疫情防控、制度建设建言献策。在疫情报道中,财新除了在一线进行专题报道,还通过社论、财新博客、专栏、火线评论等栏目,发表观点引导公众关注疫情发展中的关键议题,并对疫情防控建言献策。

  财新传媒社长胡舒立在博客上发表了《非典惊回首|必须关注医务人员感染数据》一文,回顾了2003年SARS一疫中医务人员被大面积感染,在4500多例病患中,被感染的医务人员达20%。胡舒立提出,在新冠疫情防控中,要高度关注医务人员被感染的情况,并对医务人员被感染的数据进行公开,特别是在武汉、湖北要立即建立日报机制,在全国其他地区也应对此事格外重视。

  结  语

  整体来看,在遇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媒体面对的是争分夺秒的疾病防控、复杂多变的病毒传播、“僧多粥少”的诊治难题。面对急迫时局,媒体更应秉持客观报道的立场,派出记者奔赴前方进行一线报道,对疫情进行多侧面、多角度的立体展现,同时兼具理性思辨和人文关怀,撰写出逻辑缜密、细节生动、反思深刻的优秀报道。

  注释 :

  ①《社论 | 怎样保护医生》,《财新周刊》,2020 年第 5 期

  ②高昱 肖辉 马丹萌等 :《封面报道 | 现场篇 :武汉围城》,《财新周刊》,2020 年第 4期

  ③王端 文思敏 :《管轶 :去过武汉请自我隔离》,财新网,http://www.caixin.com/2020-01-23/101507670.html,2020 年1 月 23 日

   (作者为财新网记者)

  【文章摘自《青年记者》3月上】

来源:青年记者公众号

编辑: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