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报台合并”不能和融合发展简单画等号。打破原有发展模式和利益格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今年5月，汕头日报社、汕头电视台等整合为汕头市融媒集团。这之前，在近年来掀起的合并广电和报业进行融合发展的浪潮中，“动静最大”的是以下两例。

　　其一，2018年8月31日，大连新闻传媒集团揭牌，该集团由大连报业集团、大连广播电视台、大连京剧院等11家单位融合而成，为市委直属事业单位，负责全市新闻事业和传媒产业发展。

　　其二，2018年11月13日，天津海河传媒中心正式成立，该中心由天津日报社、今晚报社、天津广播电视台整合，天津市由此成为率先将主要省级媒体（集团）、报业和广电整合成立新的体制机构的省份。

　　这两例之所以“动静大”，一是因为合并的媒体多，牵涉的人员多，几乎把本辖区所有媒体都并在了一起；二是因为行政级别高，大连是一个副省级城市，天津是一个直辖市，属于省级单位。

　　在这样的案例示范下，2018年至今，芜湖、晋城、鄂州、绍兴、淮北、湖州、珠海等地进行了类似的“报台合并”。对此热潮，笔者不是完全反对，只想泼几瓢冷水，给这样的“融合发展”降降温。

　　在传统媒体时代，广播、电视和报纸是地级以上城市的“标准媒体配置”。原因很简单，一方面，可以为党委政府的中心工作服务；另一方面，媒体经营的路子多，基本可以找到盈利模式，政府不需要出太多钱。但是到了移动新媒体时代，传统媒体的运作模式被颠覆了，经营困难，这时，就需要对原来的媒体格局进行调整，把广电和报社进行合并就是比较容易想到的一个方法。

　　“报台合并”有两个基本的理由。第一，媒体日子不好过，不断向政府申请补贴，而政府的财力有限不可能一一满足要求，合并之后，可以把有限的财力用到一家媒体上，避免“撒胡椒面”。第二，意识形态工作很重要，中央提出媒体融合发展的目标，各地都要有跟进的举措，而把广电和报纸合并就是媒体融合发展的具体实践。

　　报台合并确实可以起到积极的作用。2019年4月成立的绍兴市新闻传媒中心（传媒集团），报台合并后，内设机构由49个压缩到25个，中层职数由112个核减至75个。人员和机构改革之外，还理顺了新的采编机制，同时加快产业整合、拓展传媒领域、完善经营机制。原绍兴报业集团、绍兴广电集团下属26家公司被全面清理整并，一年来已清理整合下属公司10多家。

　　但是，“合并”不等于“融合”，正如绍兴市新闻传媒中心主任冯立中所言，“媒体融合不是简单的机构改革，不能‘挂挂牌子’‘做做样子’，而必须打破原有发展模式和利益格局，破除体制机制瓶颈，实现流程、机制、管理等各环节的融合，实现资金、资本、资源等各要素的融合。”显然，打破原有发展模式和利益格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别的不说，单从建设“主流媒体”这个融合发展的目标来说，上述采取“报台合并”的20多家媒体，还没有哪一家在发挥舆论场主力军作用上改观明显。在今年出现的包括新冠肺炎疫情、中美关系紧张以及一系列热点社会新闻的报道中，并没有生产出社会影响很大的作品。这至少说明，“报台合并”不能和融合发展简单画等号。

　　最后，关于“广电+报业”融合发展的路子，笔者提两个观点，供各位参考。

　　一方面，当下的媒体融合发展更多是指某个“单一媒介”的全媒体发展，从原来单一的纸媒或者广播电视媒体发展成包括“两微一端”在内的全媒体形态的媒体矩阵。从国内和世界范围内的成功案例来看，这样的媒体矩阵都是在一个传统媒体的母体上不断孵化和衍生出来的，少见通过合并重组而来的。经验证明，好的融合发展通常是自然演化而来的，而不是物理式捏合的。

　　另一方面，如果一定要通过合并实现融合发展的话，那么要考虑这个地区的媒体规模，规模越大，合并的效果越不好控制；规模越小，合并的效果相对越好。这是因为，要打破原有发展模式和利益格局，规模越大，难度越大。就此而言，县级融媒体中心合并原来县域内各种媒体机构，加在一起通常也就一两百人；一般的地级市也可以采取合并的方式；但是副省级及以上地区要采取合并方式进行融合发展的话，需要特别慎重。因为每一个机构少则几百人，多则几千人，要融合在一起，难度可想而知。

　　（作者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高级记者）

　　【文章摘自《青年记者》2020年8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