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疫情期间得到准确的信息，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对于很多欧美用户来说，抗击疫情也等同于抗击有关疫情的“数据空洞”。

　　在当前全球严峻的疫情形势下，能否获得第一手的疫情信息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但是，众多欧美社交媒体用户由于缺少关于疫情的最新消息来源，正在使用Facebook、Instagram、Youtube等社交媒体做搜索引擎搜索信息，这给虚假信息提供了可乘之机。

　　“数据空洞”频现

　　当人们急于知道某些主题的信息，却缺少可靠的信息来源时，“数据空洞”就出现了。在2018年，微软“必应”的首席软件工程师和迈克尔?格莱毕维基和微软研究所首席研究员丹纳?博伊德首次提出了这一概念，它是指人们在搜索一些关键词时，无法搜索出信息，或者搜索出的信息有限或不可靠的情形①。

　　例如，在新冠肺炎暴发初期，人们对这种肺炎的症状、原因和治疗方法的信息需求量巨大，但是得到的信息十分混乱。一些信息声称流鼻涕是疾病的征兆，大蒜、酒精和阳光都是很好的预防措施，而另一些信息却将这些全部否定。一些信息称一系列有效药物已经被试验和测试，包括氯喹和羟氯喹、法维吡拉韦、瑞德西韦、阿奇霉素和地塞米松，另一些信息却称这些药物没有效果。如果围绕这些搜索词存在的猜测或错误信息多于可信的事实，那么在疫情中困惑的人们可能会进行有危险性的自我药物治疗、药物囤积和过量服用，也可能被阴谋论蛊惑或伤害。一些信息的操纵者愿意让人们接触到谎言、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以满足自己的私利。

　　社交媒体成为“救命稻草”

　　为了弥补“数据空洞”带来的信息缺失，很多欧美用户转向社交媒体来寻求更多信息。YouTube曾经把自己描述为“世界第二大最受欢迎的搜索引擎”。尽管这是一个营销口号，但它所言不虚：当今，社交媒体平台拥有数十亿用户，每天所承受的搜索量超过百亿，是许多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尽管搜索功能不在这些平台的主要界面上，但很多用户在日常生活中已经把社交媒体平台当成搜索引擎使用。

　　但这根“救命稻草”不那么有效：第一，任何人都可以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信息，社交媒体中信息的真实性和权威性不能得到及时的检测。第二，很多社交媒体平台的界面是基于用户订阅内容而变化的——信息搜索结果也会基于用户感兴趣的内容给出，而不是用户想了解的某个特定问题。这大大影响用户搜索到的信息的平衡性。第三，一些社交媒体平台承认，它们会通过干预某些搜索结果来推广商业信息，这使社交媒体平台信息的客观性也大打折扣。第四，很多社交媒体平台没有提供透明的信息，让外界了解它们的用户在搜索什么，这些搜索行为是如何随用户所在地点变化的，其趋势或峰值又是如何实时出现的，以及搜索结果向人们展示了什么信息。这给社交媒体信息搜索的监控工作带来了很大难度。最后，一些社交媒体用户缺少信息甄别素养，在搜索到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后，又在社交媒体上转发。这使部分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如同病毒一样，在社交媒体中广泛传播，最后竟成为“热点新闻”，对公共知识、健康和社会稳定造成极大的损害。

　　如何应对困局

　　在应对社交媒体扩大“数据空洞”的危机中，一些努力已经初见成效。世界各地的新闻检查机构所组成的国际事实核查网络（IFCN）将其成员提供的关于冠状病毒的事实检查信息做了综合化和可视化处理，让人们能够更清晰地了解信息的来源。专门发布世界网站排名的亚马逊Alexa网站创建了一个控制面板，用来监控Twitter和Reddit上分享的与冠状病毒相关的英语文章。这些努力都在实时跟踪可靠信息的流动。

　　另外，一些社交媒体平台也提供了知悉其用户搜索兴趣的渠道，帮助人们判断“数据空洞”在多大程度上会在其用户搜索信息时形成。YouTube允许用户在其平台上通过谷歌趋势（Google Trends）一款可以显示在各个时期，各个地区某个特定搜索项的搜索量的应用产品——中隐藏的一个功能来调查人们的搜索兴趣。Twitter也设置了一个趋势功能，但是没有开发控制面板来使人们探知多个地域Twitter用户的搜索兴趣。当前，人们在Twitter上，只能以个人用户的身份，查看本地用户的搜索兴趣。Facebook和Instagram的用户搜索兴趣可以通过CrowdTangle间接获取——这是Facebook旗下的分析工具，可以显示哪些链接和帖子引起了更广泛共鸣。经过分析，人们可以从这些信息中推断出Facebook和Instagram用户的搜索兴趣。但是，CrowdTangle只覆盖公共帖子，这只是Facebook和Instagram上信息的一小部分。而且，了解社交媒体用户的搜索兴趣，并不等同于准确了解他们的搜索行为和搜索结果。当前，提供用户搜索状况并不会损害用户的个人隐私，还有大量的社交媒体平台并未提供让外界了解其用户搜索状况的方式。为了减少“数据空洞”，社交媒体平台还需要主动采取多种措施。

　　一些搜索引擎也在相关领域中做出努力。谷歌不仅用谷歌趋势帮助人们了解社交媒体用户的兴趣，而且通过一种用来识别信息空白的工具——“问题中心”（Question Hub）——与事实检查器合作，来填补信息空白。但是，如果谷歌趋势能够得到改进，如允许人们做布尔查询（利用AND、OR或者NOT操作符将词项连接起来的查询），会让人们更准确地了解社交媒体用户对某个主题的兴趣。而且，人们无法整天盯着谷歌趋势看。当出现搜索量爆发和顶峰时，需要及时的警报式提醒。当前，谷歌趋势虽然能够发送电子邮件提醒，但是每周只有一次，这是无法满足需求的。

　　然而，为了从根本上消除“数据空洞”，还需要将信息供需相结合起来分析：找出人们现在想知道什么信息，以及他们得到了什么信息，分析两者间的差距。最近几个月，致力于打击虚假信息的非营利组织“初稿”与英国谢菲尔德大学合作，构建了一个监控“数据空洞”的控制面板，来确定哪些群体对可靠信息的需求远远超过了供应。

　　随着疫情的发展，人们所需要的信息在不断地变化。最初，人们希望了解新冠肺炎的发病原因和症状。后来，人们想知晓政府抗击疫情的措施和有效的治疗方法。现在，人们将目光转向疫苗。可以预见的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许多人都需要有关疫苗的可靠信息。那么以下问题就变得非常重要：有关疫苗，人们得到了什么搜索结果？哪些新闻在某个特定地区成为人们眼中的重点报道？监测人们关于疫苗的最新信息需求，并对有关疫苗安全、伦理、必要性、有效性等方面的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作出迅速反应，弥补这一领域的信息空白，将是至关重要的。社交媒体也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因为从早期的指标，比如Facebook、TikTok和Instagram对疫苗的建议搜索词条来看，我们无法分析这些社交媒体用户的搜索兴趣、搜索结果和信息空白。如果能够开发一个应用，显示社交媒体平台上与疫苗相关的搜索关键词的排名和上升结果，我们就能够大大提高了解社交媒体用户所搜索到的信息的能力，并且能够监督社交媒体平台为它们提供给用户的信息负责。

　　在疫情期间得到准确的信息，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对于很多欧美用户来说，抗击疫情也等同于抗击有关疫情的“数据空洞”。

　　注释：

　　①Michael Golebiewski，Danah Boyd：Data Voids: Where Missing Data Can Easily Be Exploited, May 2018,Retrieved from https://datasociety.net/wp-content/uploads/2018/05/Data_Society_Data_Voids_Final_3.pdf

　　（文章译自涅曼新闻实验室网站2020年8月10日的文章《人们在使用Facebook和Instagram做搜索引擎——在疫情期间，这很危险》，作者为“初稿”的影响和政策主管汤米·谢恩。编译者杨博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讲师，博士）

　　【文章刊于《青年记者》2020年9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