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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生成逻辑及未来挑战

2019-11-25 11:02:36

来源:青年记者2019年11月下   作者:李明毫

摘要:  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快速发展,我国的综合国力和软硬实力均有了巨大提升,迫切需要与之相配的国际话语权,承担相应的国际治理义务。

  信息通信技术和互联网快速发展,其治理问题日益受到重视。但是,互联网开放、对等、共享、全球协作的技术逻辑,决定了很难在一国疆界范围内实现网络空间的治理目标。国际社会一直在探索共同治网的办法。习近平主席2015年提出了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中国倡议,为网络空间的全球治理提供了新思路。

  推进网络空间国际治理新模式的意义

  (一)技术发展对网络空间国际治理提出新要求

  技术进步大大拓展了信息传播的时空尺度,让世界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随着技术向智能化方向发展,万物皆媒、万物互联的未来图景已初见轮廓。网络空间治理已超出信息治理的狭窄领域,成为影响人类和国家命运的关键环节。网络空间四个方面的特点对网络空间国际治理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

  1.权力分散化。传统信息传播权力格局是高度中心化的。互联网打破了信息权力的垄断,信息从单向传输变成双向去中心化的交流。今天谁能建立更多的连接,谁处于连接的枢纽位置,谁就可能拥有更大的权力。理论界的“威权危机”“权力流散”等观念,都可看作对网络空间权力分散化的抽象描述。“网络空间权力的分散效应一方面使网络消弭了中心和权威;另一方面也决定了不同权力主体之间的相互依赖。”①唯有各权力主体共同承担责任,才能面对网络时代的种种挑战。

  2.文化融合化。信息是文化的载体,网络浓缩了时空,促进了不同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交流互动。当前,全球网民数量已突破43亿,超过世界人口的一半,同时近三分之二的世界人口拥有了手机。越来越多的人走入数字世界,并通过网络彼此联系在一起。历史经验证明,不同文化更多的交流互动,会促进文化之间的理解互鉴,缩小文化之间的差异并形成更丰富的共同价值。人们在网络上进行的日益频繁的交流,客观上推动了一种能够被广泛理解接受的全球性文化的形成。这为用同类办法解决世界不同区域的问题提供了条件。

  3.利益共同化。经济全球化,是20世纪80年代出现的概念,在今天不时受到质疑,但不同经济体之间依存度的增强是不争的事实。按照权威定义,经济的全球化一方面是跨国商品与服务贸易及资本流动规模和形式的增加,另一方面是技术的广泛迅速传播使世界各国经济的相互依赖性增强。互联网为全球经济更紧密地联系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各个国家之间拥有了更多共同利益,以共同体的视角商讨网络空间治理办法成为国际社会的现实需要。

  4.工具智能化。技术的跨越式发展带来了一系列关乎人类未来命运的重大课题。以前,技术进步主要是解决人体力不能及的问题,而人工智能技术则试图对人的智力进行延伸。人是物的长期主导者,人之所以能够控制物,靠的就是智力优势。一旦机器有了智能,有了控制其他物的能力,它就不再是普通的物。特别是当智能机器有了自我学习、自我进化的能力后,会不会超越人类进而控制人类?类似这样的重大问题,必须全世界通力协作,建立起被普遍认可的技术伦理,以规范未来技术的发展方向。

  (二)当前网络空间国际治理存在的问题

  1.国家技术霸权。美国等西方国家凭借先发优势,抢占了网络技术的主控地位。最明显的例证是,互联网域名与号码分配机构(ICANN)是根据美国政府的授权管理全球13台根域名服务器的,其中10台服务器在美国;IPV4地址分配上,美国人均有5个IP地址,中国0.24个,印度0.03个。

  2.数字鸿沟的存在。数字鸿沟表征的是当代不同主体、不同地域在信息技术应用程度上的差距。互联网在世界各地的发展十分不平衡,其渗透率在北美接近90%,在非洲则刚达到30%。因此,世界各国在网络空间治理的能力和意愿上有很大差别。从技术角度看,数字鸿沟未来有逐渐收窄的趋势,但社会层面的考察往往得出相反的结论。

  3.新旧国际秩序的交锋。国际秩序正面临着变革,网络空间是新旧势力斗争的主战场。目前,有60多个国家先后制定了网络空间相关战略。新兴国家普遍期望借互联网弯道超车,赢得未来国际秩序主导权;传统强国则倾向于采取保守方式,锚固已有的国际地位。中美间发生的贸易摩擦和中国高新技术企业在西方发展遇阻等,都是现有强国维护传统秩序的小动作。

  4.各国对网络治理的认知不同。由于经济和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各国对网络治理态度迥异。一些国家希望从治理中获得直接经济利益,一些国家则更关心与人类未来命运有关的宏大命题。发达国家由于数字经济比重的不同,在治理侧重点上也存在差异。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等文件,显示了其对信息安全、隐私等问题的重视,而美国在这些方面则相对宽松。

  5.现有多边机构作用不强。当前网络空间治理的多边机构主要有国际电信联盟(ITU)、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信息社会世界峰会(WSIS)和互联网治理论坛(IGF)等国际会议。但这些机构目前主要是提供一些探讨网络空间国际治理问题的场所,离形成有约束力的国际规则还有较远距离。

  网络空间国际治理中国方案的提出

  (一)当前网络空间国际治理的主要模式

  无论是否合理,只要存在网络空间,只要不同的主体在网络空间中产生关联,就一定存在网络空间的国际治理。一些学者将目前网络空间国际治理方案总结为多方模式和多边模式两类②。多方治理模式主张非政府组织、企业、公民等多利益相关方参与,自下而上决策,淡化政府作用。这有利于互联网创新,但由于各方拥有的资源和技术等实力不对等,明显不利于后入场的参与者。多边治理模式则主张主权国家政府平等参与、自上而下的治理机制,有利于集中力量打击网络犯罪、推动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但有时难以兼顾各方诉求,可能有碍于创新和信息自由流动。

  发达国家普遍支持多方模式,新兴国家则更倾向于多边模式。各国选择哪种治理模式,与它们当前在网络空间国际治理体系中的地位密切相关。两种治理模式都是各国在自身优势、需求基础上提出的,有助于自身在当前的网络竞争中取得优势。也正因为如此,二者都很难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

  (二)从人类命运共同体到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

  1.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思想来源。关于全球治理问题,习近平主席2012年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张,“跳出了单个国家生存和发展的认识局限,把全人类视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强调以国家、民族、宗教或其他集合体为表现形式的人类活动应谋求全人类的共同福祉”③。随着在“一带一路”倡议中的实践,这一主张得到了越来越多国家的响应和支持。同样是解决世界问题的中国方案,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有着相似的表述,在思想上也一脉相承。随着社会数字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和智能技术的迅速发展,人和万物都将连入技术编织的网络中,网络空间与实体空间日渐交互、融合,成为不可分割的人类普遍活动领域。向网络空间延伸,应当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题中之义。

  2.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初步实践。世界互联网大会是我国网络外交的主场。在第二届大会上,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被首次提出。习近平主席从促进设施互联互通、促进文化交流互鉴、促进经济共同繁荣、促进网络有序发展、促进治理公平正义等方面提出了五点主张。2016年,他又提出“平等尊重、创新发展、开放共享、安全有序”的十六字网络空间治理目标。2017年,我国发布了《网络空间国际合作战略》,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从观念走向了初步实践。与多方治理、多边治理模式不同,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开创了网络空间协同治理的新模式。我们可以从三个层面理解这一模式:首先,网络主权是前提,确保各国在网络空间治理问题上平等参与。其次,在承认网络主权的基础上,建立多层次的治理体系,政府、非政府组织、企业和公民在不同层次发挥作用,既要强有力地打击网络犯罪、弥合数字鸿沟,又要推动技术和商业创新,让信息在流动中产生更大价值。最后,建立多主体、分层次参与的对话协商机制,制定全球互联网治理规则。

  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主张面临的挑战

  (一)来自网络自身的挑战

  网络空间国际治理与国际治理的其他领域相比,有很大不同。一是网络空间是与现实世界存在广泛连接的虚拟空间,既有与现实世界相同的问题,又有自身特有的问题。传统的治理措施很多不能直接照搬用于网络。二是网络技术仍处于快速发展迭代当中。在门户网站的时代,人们很难想象社交网络像今天这样剧烈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随着5G技术的商用,移动网络速率大幅提升,人工智能和物联网等新事物即将走入我们的日常生活。对此,需要全新的治理思路和措施。三是治理议题不断丰富。未来,现实空间中的方方面面都会在网络中出现映射。我们今天聚焦的网络空间安全保护、隐私、信息自由流动等议题,还将长期被讨论。人工智能等新的议题需要更多的思考。

  (二)来自其他治理主体的挑战

  一种网络空间国际治理新模式,必定面临着认同的挑战。一方面,传统发达国家或网络强国希望保持自身在网络治理上的主导地位,想方设法阻止新兴国家取得主导权。一些国家把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这一长期主张看作中国政府的短期战略,加以防备。它们抛出“中国威胁论”,质疑网络主权,认为其将割裂全球网络,阻碍信息的自由流通。另一方面,一些互联网企业排斥政府参与网络空间治理,如何让它们认识到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模式中的政府角色,和政府一起在网络治理的不同层面上积极发挥作用,也是必须动脑筋的问题。

  结  语

  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快速发展,我国的综合国力和软硬实力均有了巨大提升,迫切需要与之相配的国际话语权,承担相应的国际治理义务。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和网络重要性凸显的大背景下提出的。但要使这一理念得到国际社会广泛认同并付诸实践,还面临着传统治理体系中主导势力、思维的围堵以及自身经验不足等挑战,其内涵还需要不断地丰富,以适应网络环境的变化,从而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注释:

  ①蔡翠红:《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内在逻辑与践行路径》[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7年12月下

  ②周建青:《“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困境与路径探析》[J],《中国行政管理》,2018年第9期

  ③惠志斌:《全球治理变革背景下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构建》[J],《探索与争鸣》,2017年第8期

  (作者为中国传媒大学广告学院博士研究生)

来源:青年记者2019年11月下

编辑: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