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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老范

2010-12-20 21:4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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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日报海外版原总编辑、经济日报原副总编辑  詹国枢
  上月中旬,人民日报秘书处小顾告诉我,老范又住院了,这次,情况不是太好。我回家后与老伴商量,一定得到医院看望。
  带点什么好呢?前些日子,曾吃到一种刚面世的血柚,肉红如血,汁甜液丰,非常可口,给病中的老范带去,再合适不过!于是,一大早,与老伴来到水果市场,左挑右选,买了一箱。下午,来到老范住的北京医院。
  小詹吗?电话里,老范得知我们就在楼下,高兴地说,来吧来吧,知道在哪间屋吗,我等着你们!办手续,填单子,进大楼。刚上电梯,老范电话又打来了,喂,小詹,进来了吗?找到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走进病房,见到老范,太高兴了!他正微笑坐在床上,还是我们心目中那位慈祥、儒雅、宽厚的长者!见我们进来,老范一边招呼坐下,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刚洗完澡,袜子都没穿,光着个脚,多不礼貌。
  没关系的,这样才随便呀。
  坐下仔细端详,老范比过去瘦些了,白头发也多了,但看上去精神很好,脸上微微泛着红晕。老范说,见到你们,真是高兴。说着,欠了欠身子,想坐直一些。老伴急忙上前,垫上枕头,护工又将床后半部摇起来。我们扶老范躺下说,这不蛮好嘛,又不是外人!您躺下吧老范。
  好的,我听你们的。老范微微一笑,像小孩一样顺从地斜躺下来。说话间,护工找来小刀,我将血柚仔细剥开,递到老范面前,他拿起一块,咂着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老范兴致勃勃地和我们聊天,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说话间,大家不由回忆起老范在经济日报当总编辑的难忘岁月。
  记得老范刚到报社,是1986年,当时,他才五十出头,我也只是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作为报社一把手,老范带着报社数百名员工,把报纸办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被读者称为“中国改革开放的风向标,全国最有影响力的经济报纸。”那是多么让人激动、多么值得留恋的日日夜夜呵。
  我们聊起当年在全国一炮而红、被评为中国新闻奖唯一特等奖的报道《关广梅现象》,聊起老范策划并手书标题的系列报道《香香臭臭说广东》、《快快慢慢说上海》、《穷穷富富说江西》,聊起令人耳目一新的《“小机”斗“大机”》,《开封何时能“开封”》……
  我说,老范,自从您走以后,大家非常想念。都觉得您在的时候,是经济日报最有活力、最有影响力,也是大伙儿干得最有意思、最有奔头的时期。
  是呀,老范微微一笑,眯眼看着我们说,那也是我办报最有意思、最值得留恋的时期。那时你们都还年轻,经济日报培养了多少人才呀。
  说起培养人才,让人不胜感慨。记得老范到报社后,大胆启用新人,一大批“小年轻”,纷纷担当重任。老范得知我还是主任记者,说,小詹,你完全可以申报高级记者嘛。我说,年限不够,还差两年。老范说,差两年有什么,可以破格嘛。我说,没考外语,没得成绩。老范笑了,那没关系,我出卷子,你来考!第二天,专门为我手写一张英语试卷,考完后,亲自批改,呈送上去。没多久,我被破格评为高级记者!
  真有这样的总编吗?每当与人聊起,大家非常羡慕。其实,在我记忆中,更难忘的还是另外一件小事。
  那是1991年,我与老范在中央党校同期学习,我读地厅班,他读省部级班。一天,看完电影回宿舍,走到门口,习习寒风中有人来回走动,近前一看,老范正等着我呢!我问老范有什么事?老范笑而不语,从手提纸袋中取出一小餐盒,里面放着几个点心。老范说,同学请客,饭桌上有几样小吃,非常好吃,带回来你也尝尝。我将餐盒打开,放一个在嘴里,心里暖融融的,不知说什么好。
  后来,老范调人民日报社任总编辑。再后来,他退了休,到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担任院长。我们见面少了,联系却从未中断,只要发表一篇好文章,老范总要打来电话,称赞一番。记得有次精心写了一篇描写安徽农民来京打工的通讯《苏增喜一家的幸福生活》,老范非常高兴,把我好一通夸奖!老范说,记者就该好好关注这些社会底层的劳动者。我也经常在路上碰到一个收破烂的小伙子,骑个板车,后面拉着老婆孩子,其乐融融,非常开心,让人非常羡慕!
  今年3月,我也退休了。人退下来,笔不能丢。4月初,写了一篇《恩师老范》贴上博客。老范来电话说,文章我看了,小詹,谢谢你还想起我,我真有这么好吗?我说,老范,你真有这么好。
  大家聊兴正浓,忽记起临来时小顾的叮嘱,探视不要超过15分钟。一看时间,快一小时了,赶忙告辞!回来路上,老伴说,老范喜欢血柚,下次来,再带点,还要给老范炖酸萝卜老鸭汤,开胃有营养,他肯定爱吃!
  未过多久,我到外地出差,11月13日返京。头天下午,老伴已把老鸭汤炖好。刚下飞机,秘书小顾打来电话,告知老范当天去世的消息!我们怎么也想不通,那天,老范的精神比我们想象的还好,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翻开与老范的合影,细细端详,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来源:青年记者2010年12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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