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访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来向武

　　西方新闻观是由一系列概念嵌套起来的观念链条，诸如“新闻自由”“言论自由”“第四种权力”“新闻客观性”等。随着全球化的推进和媒体技术的不断发展，我们看到了更加全面的西方世界和西方新闻实践，也需要重新审视西方新闻观。本期茶座，《青年记者》邀请到了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来向武，与我们一同谈谈西方新闻观的相关话题。

　　认识西方新闻观，要看清其本质

　　《青年记者》：从西方新闻观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脉络来看，西方新闻观是否和其宣传的一样美好？

　　来向武：西方新闻观是在资产阶级革命过程中萌芽，并随着西方资产阶级社会的发展而不断丰富所形成的一整套理论体系。它不仅指导规范新闻实践活动，也是西方国家意识形态的一部分，是与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基础相适应的上层建筑，是服务于资产阶级国家的统治和政权运行的。

　　在资产阶级革命初期，新兴的资产阶级所提出的一系列思想，如“出版自由”“意见的自由市场”等，都为推翻封建统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具有进步的一面。资产阶级在获得政权之后，则通过法律等形式，进一步确立了“新闻自由”的理念。“新闻自由”大旗下所包含的一系列观点、概念，如“第四权力”“社会公器”、新闻的“客观、公正、平衡”等，对于协调西方资产阶级国家的内部关系，消解矛盾，促进社会发展，保证政权运行，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但是，抛开西方新闻观的本质——维护资产阶级统治不说，无论是在理论层面，还是在具体的实践中，西方新闻观都不像其所宣扬的那样美好。从理论基础来看，西方新闻观建立在“天赋人权”“理性”“良心”等理念之上，具有唯心色彩和空想性，它的理论完善在历史上也屡屡陷入困境之中。在实践中，西方国家的资本和权力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新闻自由”“新闻客观性”的僭越。

　　随着资产阶级国家的扩张，西方新闻观已成为西方国家在世界范围内进行意识形态渗透、获取经济利益的重要手段。西方新闻观在向外输出的过程中，被进一步美化，使其“看上去更美”“听上去更动听”。

　　所以，对于西方新闻观，要将其理论观点与现实表现结合起来看，要看其表象，更要看其本质，要全面看，在矛盾对立统一中去看，这样才能对西方新闻观有准确的理解。

　　“只能我说你，不能你说我”的双重标准

　　《青年记者》：当地时间5月29日，在美国明尼阿波利斯市的抗议现场，CNN的一名黑人记者在出示证件亮明身份后，仍然被当地警察戴上手铐逮捕。而在中国香港，一些激进势力和暴力分子肆意破坏公共秩序、毁坏公共设施、暴力袭击警察，严重突破法治底线，美国等西方国家却通过各种社交媒体发布中伤、虚假报道，质疑我国的新闻自由。如何看待西方对于新闻自由的双重标准？

　　来向武：西方新闻观的本质，是服务于西方国家的统治的，这一前提不会变。对国内民众也罢，对国际事务也罢，都服从于这一前提。

　　明尼阿波利斯的警察在抗议现场逮捕CNN的非裔记者，是在全世界面前对美国式“新闻自由”的一次直观展示。现场警察的“果断”表现，是有意识地破坏正常的新闻采访活动。新闻自由在美国并不像其所标榜的那样不容侵犯。明尼阿波利斯的警察逮捕CNN的非裔记者，只是这种惯习的一个新版本、新案例。在西方国家的历史上，曾多次出现过执政党发现新闻自由会对其执政带来不利，便尽其所能限制媒体行为的事例。

　　在面对国际事务时，当西方国家需要通过舆论武器达到其目的时，就总是以新闻自由之名，来传播各种有利于自己的信息，干涉他国事务、攻击他国政府。新闻自由这时就成了西方国家舆论战场上披坚执锐的利器。而且，在使用这一武器的过程中，美国等西方国家往往将这种自由绝对化，成为没有边际、没有条件的自由，其目的在于更方便地实现自身意识形态的渗透，乱中取利，获取经济和政治利益。

　　以新闻自由的名义攻击其他国家，为传播各种别有用心的虚假信息张目，是美国等西方国家常用的组合套路。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近年来，社交媒体俨然已经成为美国这种组合套路中的“马前卒”。美国利用其在世界范围内占统治地位的几大社交媒体平台，大量传播各种虚假信息，对各国的街头暴力煽风点火。这些社交媒体平台的策略，仍然是高举新闻自由的大旗，坚持互联网信息的自由传播。而在最近，面对美国国内的大规模抗议活动，推特却一次关闭了17万个“与中国政府有关的”账号。这是赤裸裸的“只能我说你，不能你说我”的双重标准。

　　一个惯例是，当碰到战争、暴乱等事态时，西方国家总是会以国家安全等理由，对新闻传播活动进行特殊管制。这些时候，新闻自由是要被名正言顺地牺牲掉的。所以，与维护资本家和政客的统治相比，新闻自由一直都是可以被拿捏的空虚理念而已。

　　在西方“新闻自由”实现的过程中，存在一个重要的隐蔽的把关机制

　　《青年记者》：新闻自由在西方的宣传文化中一直被奉为圭臬。无论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水门事件，还是普利策新闻奖中屡屡获奖的监督报道，都似乎为公众呈现了一个言论自由、民主开放的图景。人们可以在电视台节目中提出对政要的质疑、谈论政客的丑闻、讽刺国家的相关政策……这对于很多向往自由的年轻人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如何看待这些现象的存在？

　　来向武：西方新闻观经过近400年的不断完善，已经建立起了一整套的理论与实践体系，成为西方社会政权运行和社会秩序中的一部分，总体上是西方国家政治框架中的重要一环。为了使政权顺利运行，西方国家也需要舆论的配合支持。比如美国要实现其总统大选，需要激发人们的政治参与热情，需要吸引更多的选民们来投票，需要新闻界来发挥作用。这些时候，当政者也总是会给新闻报道、给舆论监督提供适当的空间，包括对政要的监督、质疑、嘲讽，自由表达自己的意见等。这构成了西方新闻观在实践层面最光鲜的表现。

　　年轻人正处于自身主体意识不断强化的过程中，更注重自我表现，注重社会对自己的认同，对于这样一种能够自我表现的图景当然更向往。但是，如果深入探究这些图景背后的新闻生产机制就会知道，这些自由实现的过程中，还存在一个重要的隐蔽的把关机制。并不是所有的信息都会被自由地传播出来，媒体机构在制造这种图景时，筛选、决定着哪些信息能够被传播，哪些信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出来。而这些媒体机构，总是受资本控制的，并不能真正服务于普通公众。即便社交媒体的传播更自由了，也还存在平台的控制。事实上，美国新闻界长期以来形成的新闻实践中“政治正确”的隐形规则，就是在编织这些图景的过程中，对于资本和权力的臣服。这些极具诱惑力的图景，是西方新闻自由在实践中被精巧装点出来的门面，并不是西方新闻观的全部内容。

　　《青年记者》：面对西方新闻观的不断渗透，该如何引导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的新闻学子在理论和实践层面，正确认识西方新闻观？

　　来向武：首先，应该认识到西方新闻观是服务于西方资产阶级政权的这一内在本质，西方新闻观并不是与新闻业的特点和内在属性完全吻合的、天然的、唯一正确的理论体系。西方新闻观是受西方国家经济基础所决定的上层建筑，并不能适应于所有国家，也不是新闻规律的终极理论总结。

　　诚然，西方新闻观比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经过了更长时间的实践探索，在实际操作层面也形成了一些与新闻自身规律相契合的理论原则，提供了更多生动的案例。这使得西方新闻观在课堂教学中无论在理论典籍还是具体事例方面，都有丰富的成套的素材。而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理论建设和实践总结，还有很多具体工作需要完成，需要理论研究的不断努力，需要对实践经验的不断总结，这是当前的新闻学研究和教学中要努力去完成的任务。授课教师不能为了省时省力，照搬西方新闻观的理论案例。

　　《青年记者》：如您所述，我们也看到，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在教学中还存在很多困难和障碍，很多学生因此对这门课程的重要性认识不够，学习的深度也不够。如何加以引导，来改变这一局面？

　　来向武：应该让学生们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是根植于我国实践的理论，是与我国的社会环境和新闻传播活动相适应的理论体系，对我国的新闻现象、新闻实践有更好的观照、解释和指导，有更好的实用性，也更见理论之美。青年学生应该有更多的自觉性来学习马克思主义新闻观。

　　突破西方主导的话语格局，需要每个传播者的努力

　　《青年记者》：在西方国家主导国际话语权的今天，其对西方新闻观的鼓吹影响着国人的价值观，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西方国家对中国的认识。面对西方新闻观的扩张，我国媒体应作出哪些调整，以应对这种格局？

　　来向武：1980年以来，以《麦克布莱德报告》为代表，对世界传播秩序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西方国家在世界传播格局中一直占据优势地位，这也在极大程度上建构了西方国家眼中的世界“拟态环境”。他们所建构的中国国家形象，是符合西方国家根本利益的中国形象，并不是真实的中国形象。近年来的互联网传播、社交媒体传播，非但没有改变，反而强化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国际信息传播中的霸权能力。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的国际形象建构，一直面临着严峻的态势和艰巨的任务，我国媒体需要对此有更全局性、更高站位的认识。在今天“任何一条新闻都可能是国际传播”的环境下，我国媒体应该清晰地认识到国际传播总格局中我国所处的位置，认识到我国媒体应该在国家形象建构方面自觉承担的历史任务，不能只将目光停留在国内传播的层面。应更深入地理解中国在走向世界舞台中央的过程中，我国媒体的信息传播可能会产生的世界影响。

　　不仅各个传统媒体机构应该有这样的认识，大量的自媒体传播者也应该认清这种格局，认识到世界舆论战场的博弈，更好地突破西方国家主导国际话语权的限制，建构好我国的国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