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慢直播:以媒体镜像构建城市认同
2022-09-26 17:31:27
来源:青年记者2022年9月下 作者:刘嘉诚 甄巍然
摘要: 摘 要:城市慢直播正展现出很高受关注度。本文采用质化研究的方法,通过深度访谈发现:城市慢直播具有构建受众的城市想象、影响城市认
摘 要:城市慢直播正展现出很高受关注度。本文采用质化研究的方法,通过深度访谈发现:城市慢直播具有构建受众的城市想象、影响城市认同、丰满城市形象的功能。未来城市慢直播可以通过内容多样化、增强互动性并采用多音响手段来提升受众的城市认同。
关键词:城市慢直播;城市形象;深度访谈法;城市传播;认同策略
2021年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显示,我国城市化率达63.89%。城市形象传播成为提升城市吸引力、治理力、发展力乃至提高国际影响力的重要手段。城市慢直播以其镜头无剪辑、无后期制作与加工,原生态呈现城市面貌和临场感,在各大视频平台日渐兴盛起来。
研究问题
目前,国内学界针对慢直播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紧急公共事件和重大新闻、公关事件中的慢直播实践。尽管有零星文献涉及城市慢直播与城市形象的关联,但较少在城市形象认同方面进行延伸探讨。而聚焦新媒体传播方式呈现和传播城市形象是当下该研究主题应有之义,但多是在路径构想、个案总结方面的描述与分析,针对传播效果方面的研究寥寥无几。由此本文将采用质化研究的深度访谈法,探究城市慢直播对个体受众在构建城市形象认同中的影响,围绕以下两个问题展开:
RQ1:城市慢直播在哪些方面影响城市形象传播或认同?
RQ2:如何更好地通过城市慢直播来实现城市认同?
城市慢直播的现有类型
笔者在抖音、B站、快手三大平台对城市慢直播内容进行检索,区分城市慢直播的传播者类型、内容、形式、画幅等,经整理发现,目前主流视频平台中的城市慢直播主要有如下三类:
(一)以传播者身份分类:官方传播者与非官方传播者。目前,城市慢直播的传播者主要以区县融媒体中心和地方报社、广电部门等为主要传播者,但亦存在少量的个人或民间组织进行相关的城市慢直播实践。从现状来看,官方身份的传播者往往具有更高的人气和关注度。因此,笔者将通过质化访谈明确官方或民间背景账号进行的城市慢直播对城市形象的建构是否会有所不同。
(二)以直播内容分类:单一景物内容与多景物内容切换。城市慢直播的内容不仅局限于对单一景物进行的拍摄,亦有同时多画面直播多景物或分布于多个地理位置的机位根据预设时间进行切换的慢直播形式。诸如抖音号“四川观察”在其城市慢直播中穿插了大熊猫的实时镜头,使许多用户得以“云观熊猫”,受到直播观众的欢迎,甚至有观众每天定时收看。因此,考察内容质量与关注度、认同度之间的关联成为本研究的关注点。
(三)以背景音分类:纯音乐与现实环境音。部分城市慢直播直接选用机位所在地的环境音进行直播,亦存在广电所属的新媒体账号采用当地广播直播作为背景音。如抖音号“986路上好朋友”“北京交通广播”等均以电台音做背景,“第一眼CBG”“DV现场”则选择连续随机播放音乐作为背景音。使用电台直播作为背景音使得听众能够在观赏城市风景的同时获得信息增量。那么,使用音乐对于城市形象认同是否会产生影响还有待从访谈中明确。
研究方法
本研究的访谈问题主要涉及三个向度:受访者对城市慢直播的基本使用情况、城市慢直播对城市形象传播是否具有积极作用和城市慢直播影响下的城市认同状况。
通过互联网招募,本研究共募集了20名接触时长不一、所处区域不同的受访者,按照S1—S20编号处理,进行60至90分钟的深度访谈。20名受访者由10名男性和10名女性组成,年龄分布为18—42岁,所有的受访者均在不同的平台观看或曾观看过城市慢直播。访谈均通过微信文字聊天或微信语音通话进行,并提前与受访者沟通,在取得其同意的前提下对访谈过程进行保存或录音。在访谈结束后,笔者将录音转换为文字稿,并进行分析。
研究发现
通过对受访者的深度访谈,本研究发现城市慢直播对于城市形象传播的作用并非全然一致,在构建城市想象和认同方面显然具有重要作用,而对于诸如权威性、提升直播画质、丰富背景音内容、增加互动环节和多机位循环直播等,是多数受访者认为提升城市认同的有效因素。
(一)慢直播构建城市想象:满足受众参与感与探索期待。心理学认为,想象是一种特殊的思维形式,是人在头脑里对已储存的表象进行加工改造并加以形成新形象的心理过程。在深度访谈的过程中,笔者发现慢直播通过其镜头语言与背景音乐的多方配合,对受众本身的城市印象产生积极或消极的反应,并进一步构建了受众的城市想象。与关于城市的新闻报道或城市宣传片不同,城市慢直播展现的是城市原生态的风光与人文,并允许用户自由探索城市的更多细节。用户可以通过个人电脑或移动设备轻松地观看各个城市的实时景色,能给予用户更高的临场感:
“我的工作比较忙,没时间出去玩。看这些直播对我来说就像旅游一样,能够让我看到那些不同城市的真实风景。”(S12)
在S12看来,城市慢直播以镜像的方式满足了他繁忙工作之余足不出户便能感受旅游的需求。尤其是城市慢直播对城市景物和城市形象不加修饰、全方位地呈现,让用户感觉镜头真正成为“人的延伸”。城市慢直播弥合了空间的距离,赋能用户通过简单的操作将视线聚焦于千里之外的城市,带给他们随心探索陌生城市的能力,进一步构建用户心中对于一个陌生城市的形象:
“我特别喜欢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的旅游,但爸妈总觉得女孩子出去不安全。有一次我闺蜜分享给我北京的一个直播间,我发现这种直播能够让我看到别的城市的风景,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还种草了不少城市呢,等着一放假我就去!”(S2)
当然,不同用户的城市探索期待也有所不同,城市慢直播还满足了特定海外受众的思乡情结,这也是他们使用城市慢直播的原因:
“我在德国留学已经3年了,新冠肺炎疫情、昂贵的机票和国内外复杂的防疫政策,让我回国无望。而城市慢直播展现了我家乡的风景,这很大程度缓解了我对家乡的思念。”(S4)
可见,城市慢直播通过高度的参与感与对用户探索期待的满足,进一步允许用户根据自己的已有记忆构建对于城市的想象,这也充分证明了城市慢直播能够对用户心中本有的城市形象产生修正效果。
(二)慢直播影响城市认同:直播城市是把“双刃剑”。城市形象一经形成会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并会影响人们对一个城市的认同程度。通过访谈,笔者发现城市慢直播对于城市景物进行的选择性展示,会对受众的城市认同产生影响。
形象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经由后天形塑的。而在这种形塑过程中,主体经历的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都扮演着重要角色。城市慢直播能够对现有城市形象进行修正或者强化,从而提升城市吸引力。例如S1表示:
“我是今年报考了长沙的一所大学,以前一直觉得长沙整天下雨,衣服都晾不干。没想到从长沙慢直播中看到了长沙的美景,我一下子就迷上了,我觉得我心目中的完美城市形象就应该是这样的。”(S1)
S1的经历充分证明了城市慢直播对于改变城市在人们心目中既有形象的功能,通过慢直播带来的城市形象的转变,有可能为城市吸引潜在的人才与旅游者。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城市慢直播都能为城市形象传播产生积极效果:
“某个城市的直播间,我每次看都有雾霾,我肯定不会去玩的,去了不成了‘为人民服雾’吗?”(S13)。
某些拍摄技巧不佳的城市慢直播不仅无法为城市形象传播带来积极效果,反而会带来负面影响:
“我觉得有些城市的慢直播,镜头大部分是城市最繁华路段的马路,整天堵车。这不侧面反映了城市的交通不好吗?”(S16)。
除此之外,几乎所有受访者都承认城市慢直播的内容质量有高有低,除S8和S20外所有受访者均认为低质量的城市慢直播不仅难以提升城市形象,还会给其城市形象塑造产生负面效果,降低人们对于城市的认同度。
(三)慢直播丰满城市形象:多机位拍摄及内容创新利于强化城市印象。城市慢直播并非单纯的城市形象宣传方式,于用户而言,它更是一种足不出户便能让“足迹”访达陌生城市的手段,这也为繁忙日常中的受众构建起一个超现实的旅行地。[1]因此,这种观看行为赋予了用户“互联网观光客”的身份。与此同时,慢直播与一般媒体报道不同,它能呈现许多新闻报道中难以呈现的细节,能使城市形象更丰满。而受众对城市多方位了解无疑对其城市认同具有正向影响:
“在观看城市慢直播的过程中,我往往并不是以一名直播用户的身份去定义自身,对我而言,我更是一名游客,是在进行一种网络观光行为。而从我的专业角度出发,游客进行任何观光行为的本身出发点一定是游览。城市慢直播要宣传城市形象肯定要先满足网民的游客心理,多方位、多角度地展现一个城市的风貌、景色。”(S9)
从旅游学视角出发,通过多个机位镜头的切换,城市慢直播将一个城市丰富的文化底蕴、秀丽风景予以展现,避免了单一固定机位内容长时间直播给受众带来的疲倦感,很好地满足了受众作为一名“互联网观光客”的游客心理。与此同时,S20谈及了城市慢直播内容形式的重要性:
“我觉得城市慢直播这种东西不仅限于拍摄城市的风景,也可以拍很多具有城市特色的东西,毕竟很多景色在媒体上是看不到的。比如“四川观察”,不光有四川各个城市的美景,还有熊猫基地的镜头,能看到熊猫们每天的生活,这本身也是城市的特色和形象的生动体现。”(S20)
因此,可以明确的是,城市慢直播不仅局限于对城市的单一景物、地标建筑进行拍摄,还可以包含对于城市标志性的美食、动物、人文等进行展示,通过多方位的全面展示,更能够在受众心中形成立体、生动的城市形象,进而提高用户心中的城市认同。
(四)直播者身份影响传播效果:大众媒体背景的慢直播受青睐。通过访谈发现,依靠大众传播媒体的新媒体账号本身更具粉丝基础,因此进行的城市慢直播更具权威性和影响力。同时,相比于个人或组织自发进行的城市慢直播,大众媒体更具权威性,且其城市慢直播频率固定,甚至多为24小时不间断直播。此外,这类城市慢直播因其专业设备的运用使直播画面效果远胜以手机作为主要直播设备的个人或组织。
“要我选肯定是选那些媒体做的直播看,刚开始我也不是没有看过个人用户直播的城市风景,但是播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带货,远离了城市慢直播的初衷。个人做的形式也很简单,手机用三脚架撑起来往窗户口一放,其他的就不管了,质量和媒体的差远了。”(S3)
除了从受众角度来看,S11表示,个人用户做城市慢直播内容质量难以保证。
“我今年过年就想着能不能自己也试试做城市慢直播,给网友们看看家乡的枣树林。但我没有无人机,然后又想着能不能去我们县城的高层顶楼拍,发现所有的高层都是不让进的。买了个三脚架播了两天根本没人看,只好作罢”。(S11)
可见,无论是直播设备的差距还是拍摄机位的布置,个人直播者很难与拥有专业资质的大众媒体相比。在访谈中,所有的受访者均表示对大众媒体的城市慢直播的青睐,也从侧面反映了在新媒体领域中大众媒体仍具有自媒体传播者难以超越的优势。
结 语
本研究重点关注城市慢直播对于城市形象的传播作用,并通过深度访谈法,明确了城市慢直播对于城市形象传播的积极作用以及现存的不同城市慢直播类型的特点和实际效果。城市形象传播是自我与他者的认同性建构。[2]因此,在讨论部分,笔者意在结合受访者的建议进一步探讨城市慢直播在构建城市认同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及其改进路径,以期能通过城市慢直播更好地传播城市形象,挖掘其对提升城市吸引力的价值。
(一)多样化内容提升城市慢直播观赏性。一个城市的表达,往往需要通过建筑、声音、人物、精神文化等符号来呈现。[3]通过对访谈人的建议进行整理,本研究认为,城市慢直播包含但不仅限于对于城市的景物所进行的拍摄,也应涉及能够反映一座城市人文底蕴与历史文化积淀并充分展示城市特色的内容。对于城市慢直播的受众而言,长期的单一内容的直播必然会带来其观看直播积极性的降低,多样化的内容在提高城市慢直播观赏性、吸引用户长期关注的同时,也对于城市形象的多元展示大有裨益。此外,在城市慢直播画面中添加滚动字幕条播放当地新闻或者天气预报、旅游信息等内容也不失为一种增添直播间内容和功能性的途径,但因目前尚缺乏案例进行实际考证,实际效果如何还有待实践检验。
(二)多互动模式提升城市慢直播参与性。互动在网络直播中具有重要作用,通过互动可以构建受众群体的稳定性,进而增强直播间的用户黏性和参与积极性。
目前城市慢直播的互动模式较为单一,以用户在公共聊天区进行文字聊天为主要互动模式,其实质为平台提供的用户间互动形式而非城市慢直播的传播者所提供的互动形式。因而城市慢直播要在丰富内容的同时,添加合理的互动模式。例如,目前部分直播间允许用户通过发送歌曲名到聊天区的形式点播歌曲,便是一种有益的尝试。此外,使用说所在城市方言的AI主播机器人与观众进行语音互动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
(三)多音响手段提升城市慢直播伴随性。在访谈中,不同的受访者对于广播背景音和音乐、歌曲背景音等表现出各自不同的倾向,其中倾向于以广播作为背景音的为14人,以音乐、歌曲等作背景音的有6人,但受研究样本数所限,出现偏差的可能性较大。与此同时,所有受访者对于无背景音的方式均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音乐作为一种视听语言,在视频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能够弥补镜头语言之不足,更好地渲染气氛。因此,城市慢直播要根据景物的不同选择适宜的背景音乐,而广播作为一种伴随性较强的音响形式,能够为城市慢直播提供资讯内容,增添了城市慢直播的功能性与伴随性。事实上,城市慢直播的传播者亦可为不同的直播线路配备不同的背景音以供用户自由选择。
参考文献:
[1]邵的湾.慢直播:未来网络直播的生力军[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20(08):63-66.
[2]何国平.城市形象传播:框架与策略[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0(08):13-17.
[3]李煜冰,聂艳梅.文旅融合下电视晚会对城市形象的呈现与传播——以东方卫视“朤月东方中秋梦幻夜”为例[J].青年记者,2021(24):88-89.
(刘嘉诚:河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甄巍然:河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河北省城市传播研究院研究员)
来源:青年记者2022年9月下
编辑: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