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只有跳出原先的现实空间局限，摆脱此前的思维惯性，从网络空间看现实空间，才能真正看出即时媒体时代的全新版图。

　　文/张涛甫

　　最近，复旦大学主持的一场学术讲座，有三位知名传媒研究者联袂出场。其中，被称为“中国博客之父”的方兴东博士出语惊人，提出了一个让人脑洞大开的观点：站在网络空间看现实空间，站在全球看中国，而不是相反。

　　我认为，这是典型的互联网思维，即按照互联网的逻辑去观照因互联网而改变的世界，而不是按照传统的思维定势去看待面目全非的世界。方兴东博士认为，人类社会进入即时媒体时代，使得大规模即时在线成为这个时代的媒介景观。大规模即时在线改变了社会传播模式。很难想象，一个10亿人同时在线的中国，一个60亿人同时在线的世界，制造了一个怎样传奇的新空间！仅仅偏安一隅，固守在传统空间犄角旮旯的观察者，是难以想象这种大规模即时在线创造出的网络新世界的。只有跳出原先的现实空间局限，摆脱此前的思维惯性，从网络空间看现实空间，才能真正看出即时媒体时代的全新版图。

　　人容易被传统劫持，或者说，人是传统的人质。传统会滴水穿石，将人们的思维牢牢地捆在时间的十字架上。在互联网之前，人类的历史就是在现实空间中书写的。就像一个长期生活在内陆的人，敲破脑壳也想象不出海洋是什么样子。互联网空间之于现实空间，恰如海洋之于陆地。天长日久地厮守于现实空间，就会按照现实空间的逻辑去观察世界、改造世界。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传统媒体跳出自己的思维定势、挣脱传统的纠缠那么困难。传统媒体要与自己的传统告别，绝非想象的那么容易，只有壮士断腕、抉心自食、脱胎换骨，才能告别过去，走向新生。

　　眼下，摆在传统媒体面前的，有三道关口：一是技术关；二是体制关；三是思维关。这三关，层层递进，一关比一关难。很多传统媒体还在技术关口附近徘徊。他们简单地认为，只要换上一套技术的形态，就OK了。其实，这不过是在白马的身上画上斑马纹，毕竟不是斑马；也有一些媒体在闯第二关，即体制关。有的传统媒体尝试砸锅砸碗，破釜沉舟，搞媒体生产流程再造，像“财新”和“南都”推出内容生产的“中央厨房”模式，这些都是体制突破的表现。传统媒体冲出技术和体制这前两关，应该不是很难。难度最大的是思维关。不少冲劲十足的传统媒体，都在思维关面前搁浅了。

　　浙江日报报业集团、澎湃新闻正在跨越的是第三关，即思维关。浙报集团的极地探险式的改革，走得很远，以至于其极端冒险行为，为很多同行所不解，浙报集团在争议中“一意孤行”，他们抛却自己的主业根据地，“千里走单骑”，大把烧钱，力推“传媒梦工厂”试验。这一举动，风险极大。但这一豪赌，从思维革命的意义来看，是值得称道的。他们闯的即是第三关。他们不按常规出牌，突发奇想，意在告别浸淫日久的过去。

　　澎湃新闻，胆子也大得吓人，是一帮燃烧着理想荷尔蒙的报人在倒腾媒体转型。这帮人要祛除《东方早报》的胎记，把自己变成全新的新媒体，这就像要克服地球引力将自己提起来一样难。但澎湃努力这么做了。从命名“澎湃”这一举动，即可看得出，他们不愿与自己的昨天“东早”纠缠在一起，意在换一种全新的活法。虽然说，“澎湃”与“东早”完全切割几乎不太可能，但他们试图按照互联网逻辑来搞传统媒体转型的努力是值得点赞的。他们努力的方向是对的，那就是：向海求生。

　　在传统媒体“合众国”中，跳出固有的思维定势，从陆地出发，向深海方向远航，才有可能成为网络空间的主人。有人曰：如果你想造一艘船，先不要雇人去收集木头，也不要分配任务，而是要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也就是说，只有跳出陆地想象，从海的角度去看陆地，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呈现出全新的视野。

　　（作者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西藏大学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