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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诱惑下,媒体的至与止

2020-06-17 11:01:27

来源:青年记者2020年6月上   作者:李云芳

摘要:  对于遇难现场的照片的拍摄、使用甚至传播,在合法之外,还需要多一些合理、合情的考虑,也就是伦理的思忖。

  近期,张家界天门山女翼装飞行员失联、遇难事件,被舆论高度聚焦。极限运动、网红景区、女大学生、颜值正义……热点事件应有的“爆款元素”,该事件几乎全部具备,因此除了媒体关注,社交平台上也在热议。

  换句话说,这是所谓的“流量新闻”。在这个流量话语权越来越大的时代,媒体如何坚持使命、忠于操守,在这一事件面前受到了考验,比如遇难现场照片及视频是否应该使用?当事女子的过往生活照及视频是否可以使用?

  翻阅各机构媒体的表现,结果令人欣慰,关注重点均在事件还原、人员搜寻,此外还延伸探讨了极限运动的意义、困境及如何完备等,也未因此意外而将该运动一棒子打死,切实做到了:行于应至,止于当止。

  虽然自媒体、社交账号上依旧信息杂陈、缺乏克制,但社交平台也在强化约束,如微博快速清空了遇难女子的账号内容,防止其个人信息被人翻扒、消费。

  5月12日,一名女翼装飞行员“安安”(化名)在张家界天门山景区飞行过程中因偏离计划路线导致失联。18日中午,“安安”的遗体在天门山玉壶峰北侧下方一处密林内被发现,已无生命体征。景区通报称,此次“安安”的飞行活动,是配合北京某文化传媒公司在天门山景区拍摄极限运动短纪录片,因此有镜头记录下了“安安”最后一跳的画面。视频显示,“安安”从飞机上跳出后平稳飞行了19秒,随后飞行路线明显偏离,此后她在非正常飞行姿态下急剧下降数百米,脱离了可拍摄范围。各家媒体都发布了这一段视频,作为还原事件过程的一个环节,加之视频并无出格之处,因此媒体这一操作并无不妥。

  问题出在,“安安”遗体被搜寻到后,其遇难现场的照片又流出,并在微博、自媒体上广为传播。媒体对此保持了克制,笔者目力所及未看到哪一家刊登这张照片,包括打马赛克后的刊发。

  可资参照的是,NBA著名球星科比·布莱恩特遇难现场照片泄露事件。据报道,科比遗孀瓦妮莎对洛杉矶郡治安部门官员提起了法律诉讼,起诉书指责,8名洛杉矶郡治安部门的警员拍下了科比等受害人遇难现场的照片,并将其分享给未经授权的人。

  按照洛杉矶警长维兰纽瓦的说法,只有洛杉矶郡验尸官办公室和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的调查人员获准拍摄现场。

  这里涉及两个未经授权,一是未经授权拍摄现场,二是未经授权进行传播。

  科比家属还提出了两个指控,一是拍下科比遇难现场照片的警员们不是为了调查目的,而是为了把照片拿去卖给媒体牟利;二是这些行为加剧了科比亲属的“情绪痛苦”。

  科比家族发言人的一份声明阐述了这一举动的公共意义,“这次(诉讼)完全是为了加强问责制,保护受害者,并确保今后没有人需要应对这种行为。当一个家庭失去亲人时,他们有权期望得到尊严和尊重。本案中的警员背叛了这种神圣的信任。这一指控是为了让治安部门承担责任,并防止未来的不当行为。”

  虽然诉讼还未有定论,但是也从受害者家属的角度提示我们:对于遇难现场的照片的拍摄、使用甚至传播,在合法之外,还需要多一些合理、合情的考虑,也就是伦理的思忖。简言之,出于保护死者尊严、尊重家属情绪,死亡现场的照片一般不应使用,尤其是特写类照片。即使涉及公共利益、探讨公共议题需要,也应尽可能回避特写类照片。

  女翼装飞行员遇难事件另外一个值得讨论的点是,遇难女子的身份、经历、个人微博及上面的照片也都被挖出并广为流布,因为女子外形姣好,又涉及蹦极、跳伞、潜水等极限运动现场。

  作为媒体,是否应该选用这些照片?我与同事讨论了一番,提到了公共性和必要性两个维度。

  该事件首先是一个社会新闻:意外发生、当事人失联、组织搜救。从此一维度而言,当事人的生活照、过往经历并不关键,因此基本上没有使用的必要。

  但如果要写作当事人的人物稿,关注这其是如何练成一个极限运动员的,那么她过往的经历、照片就属于需要使用的范畴。当然,如何使用、使用到何种范围,还需要取得当事人家属的授权允许。

  (作者为澎湃新闻编委)

来源:青年记者2020年6月上

编辑: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