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美国新冠肺炎疫情持续恶化的情况下，本就生存艰难的地方媒体正在采取不同的策略，力图困境求生。

　　近年来，随着地方媒体在美国的式微，由此而产生的“新闻荒漠”对社区和基层民主造成的危害也开始逐步显现出来。美国学界与业界意识到深入研究和精确治理“新闻荒漠”的必要性，开始为复兴地方媒体提供助力。在各类扶持政策和民间基金会的保驾护航下，治理“新闻荒漠”的行动已开始初见成效①。然而，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其负面影响波及所有行业领域，新闻业自然也不例外。对于美国而言，形势更为严峻。自3月底美国成为全球疫情“震中”以来，在国内各类政治势力的相互掣肘之下，情况仍在持续恶化，“拐点”迟迟未出现。

　　毫无疑问，这场危机不但扰乱了美国地方媒体的复兴进程，更将诸多本就苦苦支撑的地方媒体直接推向关停的深渊。然而，突发的疫情也为地方媒体的复兴创造了新的机遇。许多地方媒体努力在保障记者健康和安全的基础上，克服因居家隔离令带来的工作不便，持续为社区提供服务，并努力在困境中探索出新的盈利模式以求得生存与发展。因此，探究地方媒体如何在疫情中化危为机，成为当前新闻社会学者和业界同行关注的重要议题。

　　媒体的危机应对与风险管理

　　探究媒体在疫情中的表现，无疑要从纽约这一全美乃至全球新闻传播的中心城市入手。4月中旬，纽约州的确诊病例占了全美总数的三分之一，而纽约市的确诊病例又占到了纽约州的一半，该市成为美国疫情的“震核”。在此背景下，哥伦比亚大学陶氏数字新闻研究中心对当地媒体机构和从业者进行了调研和访谈，从中探究新闻媒体在应对“新冠”危机的过程中是如何调整报道策略和资源配置的②。

　　虽然纽约市拥有数量众多的地方媒体，然而公共卫生是长期被忽略的报道领域，对市政医疗系统方面的关注更是付之阙如。由是观之，虽然从整体来看，纽约市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新闻荒漠”，但的确在满足本地公众的“关键信息需求”上并不尽如人意。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的当下，这类关键信息供给与需求失衡的格局却被彻底“反转”。疫情之下，公共卫生报道成为最热门的报道领域，以往几乎被大小媒体遗忘的市政医疗系统也成了报道热点③。“城市边界”（City Limit）等综合性地方媒体都纷纷放弃多样化报道的布局，几乎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入与新冠肺炎疫情相关的报道中来。“公共卫生”“远程教育”和“重启经济”成了地方媒体最为关注的报道领域。

　　与中型地方媒体相比，小微媒体在社区服务上各显其能，针对目标受众的信息需求进行精准传播。《布鲁克林人》（BKLYNER）及时发布和更新提供外送服务的餐馆信息，《皇后区拉美裔报》(Queen Latino)和纽约城市电视一台（NY1）西班牙语频道则注重为英语尚不流利的新移民提供服务信息，《翠贝卡部落报》（The Tribeca Tribe）免费为因新冠肺炎去世的社区居民发布讣告，为家属提供关怀服务。

　　在人力和资源的调配上，几乎所有地方媒体的记者在疫情期间都放弃了自己的专属领域，聚焦或对标“新冠”主题。交通、教育、司法等领域的跑口记者注重发掘疫情对自身领域所产生的影响。文化、体育等领域的跑口记者则直接“被转型”，转向报道他们从未涉猎过的公卫领域。“政治”网站（Politico.com）等媒体常设一名记者出席和报道州长的每日新闻发布会，“哥谭派”（Gothamis）等地方媒体则派出记者常驻布鲁克林地区的医院进行现场报道。

　　然而，由于大多数地方媒体过去对公共卫生领域关注不够、缺乏相关的专业知识和资源，在报道盘根错节的市政医疗系统时颇感力不从心。这也从一个侧面提醒学界更应细化对“新闻荒漠”的分析，进而让从业者重视那些被长期忽视的报道领域，尤其是与民生相关却又缺少广告收益的社区公共卫生、地方司法和城市气候变化等议题。

　　相比之下，一些平日就注重风险管理的媒体在危机暴发之际便展现出了较强的竞争力。“政治”网站一直在纽约市乃至全国范围内设有医疗健康的跑口记者，在疫情期间提供的独家专业报道吸引了大量的订户和可观的流量导入。《哥谭公报》（Gotham Gazette）的新闻编辑早在2019年底就开始研判纽约城市生活中值得深入报道的议题，并将“市政医疗系统”列入补缺的重点领域之一，因而能够在疫情来临之际率先提供高品质的专业报道。《城市》网站（The City）等地方媒体中的“后起之秀”从2019年开始便对政府医疗援助系统等议题展开报道，培育了一支熟悉公卫领域的专业采编团队，同时也注重对其他跑口记者进行健康报道的培训。这些未雨绸缪的举措在新冠肺炎疫情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当中获得了专业口碑和市场流量的双重回报。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中国在全球率先开展抗击疫情的行动，纽约华人社区格外关注与疫情相关的信息，华文媒体的抗疫报道在时效性和深度方面均更胜一筹。早在1月下旬，《星岛日报》（Sing Dao Daily）纽约分部就开始集中报道与疫情相关的信息。该报率先倡导“出门佩戴口罩”，并推出系列报道，强化社区居民的防护意识。而在当时，无论是《纽约时报》这样的全国性媒体还是其他地方媒体，均对此议题漠然置之。自3月1日纽约出现首例新冠确诊病例后，感染人数呈指数级暴发，而华裔居民的确诊率为各族裔群体中最低，仅占总患者数的1.5%。这充分表明，华人社区媒体在健康倡导上的作用功不可没。

　　疫情暴发后，无论是白宫还是美国疾控中心（CDC），都宣称“不建议民众佩戴口罩”， 而《星岛日报》的记者在1月到3月期间，不断就此议题在多个场合连续发问相关官员和专家。在3月的纽约市长新闻发布会上，该报记者甚至直接指出官方建议和现实情形之间的矛盾，质疑为何官方把佩戴口罩视作“医护人员的有效防护措施”，而却始终不推荐其为“普通人的日常防护”。CDC直至4月才公开承认戴口罩对日常防疫的有效性，开始建议民众佩戴口罩，而特朗普更是迟至7月初才首次在公开场合佩戴口罩。

　　毋庸讳言，像《星岛日报》这样的非英语类少数族裔媒体历来在美国处于边缘失语的状态。语言隔阂和文化差异是此类媒体共同的弱项和“短板”。即便是在“新冠”这类重大危机面前，他们的影响力也难以超越自身所属的族群。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无论是在纽约这样的“世界城市”还是在美国这样的“移民国家”，仍然是遥不可及的“神话”。

　　令人欣慰的是，“城市边界”（City Limits）等网站发起了名为“纽约众声”的活动，将包括《星岛日报》在内的非英语类少数族裔媒体提供的优质内容翻译为英文后进行二次传播。1月底，《星岛日报》对纽约华人社团取消春节庆祝活动的报道就被“城市边界”等网站转载，这也是纽约中型地方媒体首次就本地疫情的相关议题进行公开报道。

　　应当指出的是，少数族裔媒体之所以未能进入主流视野，不能简单归因于语言隔阂与文化差异。在这次疫情中，美国主流社会为何未能及时对科学专业的有效信息作出快速反应，大型主流媒体又为何在疫情大流行早期普遍采用高度政治化和情感化的框架并淡化疫情风险，而各方在今后又将采取什么措施，让少数族裔媒体从多样化视角作出的报道发挥更大的价值，从而让“多元文化主义”真正成为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上述这些都是值得美国政府、社会和主流媒体等各方进行深刻反思的深层次问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5月底暴发并蔓延至全美并在全球产生影响的以“BLM”（“黑命贵”）为主题的社会运动更是让疫情雪上加霜，“新冠”和“种族主义”病毒的双重夹击暴露出了美国社会长期积累的结构性矛盾。

　　适应线上与线下联动的运营“新常态”

　　自3月起，美国多州陆续颁布居家隔离令，多个行业也因此停工停产，民众的“信息饥渴”和“媒介依赖”与日俱增。当人们的生活半径被局限于家庭与社区的“方寸之地”，地方媒体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得以重新凸显。

　　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发现，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有46%的美国民众将地方新闻机构视作他们最主要的消息源，并有多达61%的人认为国内/国际新闻与地方新闻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④。

　　然而，这场世纪大瘟疫给新闻业带来的冲击是全方位的。首先，疫情的高传染性特点以及政府强制实施的居家隔离令，要求媒体从业者必须适应线下远程工作的新模式。其次，对于在一线报道的记者而言，他们既要在工作中防护自身不受感染，又要面临疫情期间出现的各种新挑战。鉴于目前处于人人自危的状态，而美国从联邦到地方的各级政府又对记者层层设限，他们就连进行常规采访也变得十分困难⑤。显而易见，新冠肺炎疫情为地方媒体的复兴带来了难得的机遇。但对于人力和资源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地方媒体而言，疫情之下更为“骨感”的现实则意味着更大的挑战。在以社交媒体为基干的智能传播时代，线上工作软件Slack和视频会议软件Zoom成了疫情中被各类媒体机构广泛使用的工具，记者和编辑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和适应了线上采编的“新常态”。

　　值得一提的是，加州的不少地方媒体机构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前，就已经为可能到来的远程工作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总部位于旧金山的新闻评论期刊《琼斯母亲》从2月起就开始为可能发生的隔离做准备，组织员工进行线上演练。当地主要报纸《旧金山纪事报》（San Francisco Chronicle）更是在2019年初就举行了居家办公演练，模拟了各类危机情境，为通过网络系统来维持正常运营积累了宝贵的经验⑥。

　　诚然，对于广播电视媒体而言，线上远程办公对他们工作的影响无疑更为显著。调查显示，纽约公共广播电台（WNYC）的员工在疫情期间远程工作的效率要比往常低了很多，在沟通管理和技术保障上碰到的困难尤为突出。

　　为了应对新的挑战，NY1对工作流程根据疫情发展的情势进行了更加细化的调整，首先是在疫情暴发期间借助工具软件进行远程办公，让记者通过远程传送报道素材的方式来维持正常的采编运营。接着是逐渐过渡到自主控制流程。在技术团队加班加点开发出一套新的远程工作系统后，原有的线下新闻采编部被升级为线上采编中心，让编辑也可以居家办公。最后，主播可以实现在家中的远程播报。通过工作流程的优化，NY1的250名员工在疫情期间都能够实现线上办公，台里只需安排4名员工轮流值守。

　　疫情期间，大部分地方媒体都将采访转移到电话或线上进行，只有少量的采访在经过双方沟通和管理层批准后仍保持当面进行。记者外出报道时配备了“随身安全包”，包括口罩、灭菌洗手液、手套和医疗外罩等防护用品。NY1还提供了吊杆话筒以供记者和采访对象能在安全的社交距离内进行实地采访。《洛杉矶时报》为记者和他们的采访对象制作了一份疫情期间的采访指南。教育新闻网站“粉笔帮”（Chalkbeat）则就疫情期间的敏感议题和报道伦理编制工作指南，用来提醒记者不要“踩雷”，例如不要在报道“唐人街”相关议题时使用可能会加深华裔刻板印象的图片，等等。

　　对于小微社区媒体而言，他们在疫情期间的抗风险能力显得更弱。《皇后区拉美裔报》的出版人是一对夫妻，由于资金紧张，他们无法为雇员提供“安全包”，只好亲自出马在社区附近走走看看，对居民进行“街采”。《翠贝卡部落报》的主编独自一人苦苦支撑，但他年事已高，家人不让他冒险出门采访。

　　雪上加霜的是，疫情期间美国暴发的多次游行活动——从4月初“反对居家隔离令”到5月底至今如火如荼的“BLM”——给现场报道带来了新的挑战。人们在疫情“拐点”尚未到来之际又聚集在街头，这给记者的安全防护工作增加了难度。“保护记者委员会”为此发布了一份安全指南，建议记者在疫情期间报道抗议活动时应该提前熟悉周边路线，制定好撤离计划，并建议记者结对出行，相互照料，同时全程佩戴N95口罩和手套，始终在人群之外进行报道并与他人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等等。

　　但正如前文所述，对于中小型的地方媒体而言，他们缺乏资源去严格执行这些防护标准，许多记者甚至在只佩戴布质口罩的情况下就出现在示威活动的现场⑦。在抗疫和抗议的双重压力面前，地方媒体之间分享报道经验和资源，抱团取暖，在逆境中求生。补丁网（Patch.com）与多家地方媒体建立了Slack群聊组，互相分享报道选题和资源。西雅图公共电台（KUOW）则与纽约的WNYC电台分享强化记者个人防护的经验，等等。但这种合作机制在中型媒体之间较为普遍，而小微社区媒体和少数族裔媒体则处于单打独斗和岌岌可危的状态。他们在疫情期间所面临的挑战更为严峻。如果目前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那么“新闻荒漠”会有进一步扩大的风险。

　　经营困境与逆势求生

　　虽然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凸显了地方媒体的重要性，但与其他行业一样，传媒业所遭遇的打击也是前所未有的。正待复兴的地方媒体则首当其冲，面临着经营上的“灭顶之灾”⑧。

　　随着诸多行业在疫情中的停摆，媒体的广告营收也跌入谷底，这对于“市场驱动”模式占主导的美国媒体而言无疑是釜底抽薪。就连《纽约时报》集团这样的“旗舰媒体”第一季度的广告收入也下降了10%。据群邑集团（GroupM）的预测，本年度美国报业的收益将下跌11.5%，期刊业的收益则将下跌10%⑨。

　　长期以来，广告一直是地方媒体营收的支柱。疫情导致的广告“断档”或“断流”对其不啻为毁灭性的打击。许多地方媒体不得不采取停印纸质版、员工减薪停薪、强制休无薪假、大规模裁员等方式来应对运营危机，同时寻求各方捐助，并推广会员订阅以寻求出路。更有不少媒体因疫情原因暂停营业，甚至关门大吉。《纽约时报》的报道估计，美国仅在4月疫情高峰期就有三万六千余名媒体从业者处于“待岗”或“失业”状态⑩。

　　纵观全美的地方媒体，情况也不容乐观。创刊于1991年的西雅图周报《陌生人》（The Stranger）暂停出版纸质版并裁员18人。威斯康星州府麦迪逊市的周报《地峡》（The Isthmus）宣布暂停营业。语音媒体集团（Voice Media Group）则宣布，下属的《凤凰城新时报》（Phoenix New Times）等媒体的员工减薪25%，行政层减薪35%，并尝试推出会员订阅项目进行自救。拥有多家地方媒体的欧几里得媒体集团（Euclid Media Group），则裁去了80%的员工⑪。

　　受疫情影响，拥有包括《今日美国》报在内的250余家媒体的甘尼特集团于4月宣布，旗下两万余名员工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期间，每月强制休五日的无薪假期，行政层减薪25%，其CEO甚至表示，自己将停止领薪直至疫情结束。作为支撑“非营利新闻”模式的重要力量，“为美国报道”项目为诸多地方媒体提供资金支持，帮助地方媒体支付旗下记者一半的薪水。疫情发生后，他们发现许多地方媒体竟连自己所需支付的那一半薪水都无力承担。在基金会等“第三力量”力不从心的情况下，业内人士呼吁政府为捉襟见肘的地方媒体提供“救命钱”，拨付5亿美元用于在地方媒体上投放公共健康广告⑫。

　　对于一向标榜“独立自主”的美国媒体而言，来自政府的援助却成了缓解当前危机的救命稻草。事实上，早在2019年，纽约市就发布行政命令，要求市政机构刊登广告时首选中小型本地媒体，每年支出的广告费中至少有一半要用于给小微社区媒体和少数族裔媒体发放补贴。在疫情期间，市政府在地方媒体上刊登的那些有关疫情和今年人口大普查方面的广告给许多小型媒体带来一线生机，《海地时报》（The Haitian Times）的主编称，如果没有政府提供的公益广告资助，他们唯有“关门”一途可走。此外，“联邦薪资保护项目”“新闻报道扶助计划”等各类项目也在为地方媒体保驾护航。还有媒体从业者呼吁各级政府参照“联邦政府作家扶持项目”，在此特殊时期拨款扶持新闻业⑬。

　　一些地方媒体还获得了国际援助。 “为了新闻而团结”（United for News） 和“媒体责任全球联盟”（Global Alliance for Responsible Media）等跨国民间组织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共同发表倡议，称他们愿意在疫情期间在广告商和地方媒体之间牵线搭桥，既满足广告投放方的精确投放需求，同时又能让地方媒体获得广告收入⑭。

　　此外，大型科技公司也向地方媒体伸出了援手，谷歌、脸书等平台向疫情期间存在经营困难的地方媒体提供紧急救助。其中脸书的新闻支持项目向400余家地方媒体提供资助，金额最高可达十万美元。值得注意的是，此次的资助不再像之前那样局限于那些相对中型的都市类媒体，同时也惠及了不少小微社区媒体和少数族裔媒体⑮。

　　相比之下，一些新兴的地方网络媒体由于不完全依赖传统广告模式实现了逆势盈利，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科罗拉多太阳报》（The Colorado Sun）、《芝加哥街区俱乐部》（Block Club Chicago）以及纽约的《城市》（The City）等网络媒体，主要以捐款和订阅作为主要收入渠道，他们在疫情期间发布的许多“接地气”的优质报道吸引了更多的付费用户，也为其他类型的地方媒体转变盈利模式提供了参照。

　　纽约的《布鲁克林人》（BKLYNER）网站在疫情期间取消了付费墙，免费为受众提供新闻服务。就在“破墙”的一个多月里，网站额外增加了100多名订户，这显然是社区居民倾尽全力支持自身媒体的运营。从疫情期间的经验来看，充分发掘地方媒体的独特优势，摆脱传统广告模式的束缚，通过“订制化”的内容生产模式培育黏性用户，才是地方媒体绝境求生的不二法门。

　　时至今日，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的情势仍然不容乐观，近期频发的抗议示威事件更是让美国国内局势动荡不安。与其他类型的危机不同，新冠肺炎疫情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束时间点，这让美国媒体的未来发展走向更加扑朔迷离，许多地方媒体都不知道自己在现在的状况下还能支撑多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危机已经在加速美国媒体行业生态的彻底转变。

　　一方面，不少小微地方媒体在疫情中纷纷倒闭，这对2020年大选及今后一段时间的基层民主建设势必产生侵蚀性的影响。政府、企业、民间等各方力量必须加入进来，共同遏制“新闻荒漠”的蔓延。而在危机中幸存下来的地方媒体则能发现自己以往报道领域中的盲点，找到与自身实际相适宜的生存之道。另一方面，这场危机也会加速媒体盈利模式的多样化转型，广告将不再是其唯一的收入支柱，媒体将会开拓会员制、订阅制等多元化的营收渠道，最终完成“纸转网”“大屏转小屏”的数字化变革⑯。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经过这场新冠肺炎疫情的“大考”，只有那些能“化危为机”的媒体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浴火重生，从而进一步廓清全球新闻传播生态转型和变革的方向。

　　注释：

　　①史安斌 郭泽众.《“绿洲荒漠”：反思纽约市的地方新闻危机》[J].《青年记者》，2020年6月上

　　② Sara Rafsky. The virus, the news, and New York City[EB/OL].https://www.cjr.org/tow_center_reports/the-virus-the-news-and-new-york-city.php,2020-5-19

　　③Philip Montgomery, Jonathan Mahler. The Epicenter: A week inside New York’s public hospitals[EB/OL].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0/04/15/magazine/new-york-hospitals.html,2020-4-15

　　④AMY MITCHELL, J. BAXTER OLIPHANT, ELISA SHEARER. About Seven-in-Ten U.S. Adults Say They Need to Take Breaks From COVID-19 News [EB/OL]. https://www.journalism.org/2020/04/29/about-seven-in-ten-u-s-adults-say-they-need-to-take-breaks-from-covid-19-news/,2020-4-29

　　⑤David Cuillier. Governments are using the coronavirus to hide information from reporters and citizens[EB/OL].https://www.niemanlab.org/2020/04/governments-are-using-the-coronavirus-to-hide-information-from-reporters-and-citizens/,2020-4-6

　　⑥Lauren Markham. California newsrooms know how to prepare for disasters [EB/OL].https://www.cjr.org/analysis/california-disaster-pandemic-earthquake.php,2020-5-14

　　⑦Judith Matloff. Covering anti-lockdown protests: ‘Time, distance, and shielding’[EB/OL].https://www.cjr.org/analysis/covid-19-protest-journalist-safety.php,2020-5-15

　　⑧ Adam Gabbatt.US newspapers face 'extinction-level' crisis as Covid-19 hits hard [EB/OL]. https://www.theguardian.com/media/2020/apr/09/coronavirus-us-newspapers-impact,2020-4-9

　　⑨ Tiffany Hsu, Marc Tracy.Local News Outlets Dealt a Crippling Blow by This Biggest of Stories[EB/OL].https://www.nytimes.com/2020/03/23/business/media/coronavirus-local-news.html,2020-3-23

　　⑩Marc Tracy. News Media Outlets Have Been Ravaged by the Pandemic[EB/OL]. https://www.nytimes.com/2020/04/10/business/media/news-media-coronavirus-jobs.html,2020-5-1

　　⑪Joshua Benton.“Total annihilation”: Coronavirus may just be the end for many alt-weeklies[EB/OL].https://www.niemanlab.org/2020/03/total-annihilation-coronavirus-may-just-be-the-end-for-many-alt-weeklies/,2020-3-19

　　⑫Steven Waldman, Charles Sennott. The Coronavirus Is Killing Local News [EB/OL]. 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0/03/coronavirus-killing-local-news/608695/,2020-3-25

　　⑬Alissa Quart.The journalism emergency, and how to pay for it[EB/OL].https://www.cjr.org/opinion/independent-journalists-funding-costs-pandemic.php,2020-6-10

　　⑭Jennifer Cobb, John Montgomery.COVID-19 is devastating local news. Here's how advertisers can help to save it[EB/OL].https://www.weforum.org/agenda/2020/05/covid-19-is-devastating-local-news-heres-how-advertisers-can-help/,2020-5-4

　　⑮Dorrine Mendoza, Jim Friedlich, Nancy Lane.400 Local Newsrooms Receive Grants to Support Coronavirus Work[EB/OL].https://www.facebook.com/journalismproject/programs/community-network/coronavirus-grants-news-reporting-recipients-round-1?content_id=4U424Rjg6mtu02p,2020-4-7

　　⑯Mark Jacob.COVID-19 Accelerates Local News Trends, for Bad and Good[EB/OL].https://localnewsinitiative.northwestern.edu/posts/2020/04/22/local-news-pandemic/,2020-4-22

　　（史安斌：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本刊学术顾问；郭泽众：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