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面对向丑的流量，媒体不应自居清流，因为避而远之就是一种纵容。

　　这两个月，社交分享类平台上最火的两个人物当数马保国和丁真。虽然都是“顶流”，路径、形象和结果却有云泥之别。

　　丁真的传播，始于其高颜值、超纯真的外表形象，被媒体冠以“甜野”男孩的昵称。对其双眸的一句评论被引为经典并获大流传：“一看就是一双没有经历过学而思和奥数的眼睛。”《丁真的世界》那则宣传片更是将丁真的“甜野”形象展现得一览无余。

　　丁真火了后，理塘县在网络上的定义就变成了“丁真的家乡”，丁真也受聘为当地旅游宣传形象大使。

　　而丁真在形象之外的二次广泛传播，来自一次误解引发的燎原传播。丁真是一名藏族青年，又住在高原地带喜欢策马牧牛，很多人思维定式地默认为他在行政辖区上是西藏人。实际上四川和青海均有藏区，丁真家乡归属于四川省甘孜州。为了澄清误会，丁真举着“家在四川”的牌子拍了张照片，在网上到处传播。

　　但西藏也就借势传播，如“西藏日报”官方微博发了一张布达拉宫的大图片，配文称 “我们在西藏等你”，同时@了“理塘丁真”“四川观察”“四川文旅”等微博。“四川文旅”微博在回复时也采取了非常幽默活泼的形式，只发了一张大熊猫凝视的图片，图上配文“你不对劲”四个字，并@了“西藏日报”，和“西藏日报 丁真我们在西藏等你”的话题词。

　　这场幽默的互动，迅速演变成了一场燎原的模仿传播，全国都开始了以邀请丁真为名的旅游推介活动“丁真，我们在××等你”。内容由“丁真”引出，但实际上是一场全国各地旅游和形象宣传的“大比武”。

　　如浙江省文旅厅官方微博“诗画浙江文旅资讯”发文：@理塘丁真 我们在浙江等你 @珍珠number1 （认证为丁真的小马）也一起来啊。接着开始推介旅游资源。

　　对于丁真这个重大热点，媒体蜂拥而去，报道有关于丁真本人的，有关于丁真家庭的，有关于丁真的家乡理塘的，还有丁真给当地带来的经济效益……

　　甚至媒体界里的“网红”也共振了一下，“四川观察”邀请了丁真来参观，宣称“丁真观察四川观察”。网友还迫切呼唤另一个以“纯真”著称的央视网红记者王冰冰，“王冰冰采访丁真”。

　　另一个社交网络上的 “顶流”，则是马保国。5月份，自称“浑元形意太极拳掌门人”的马保国被民间武术爱好者王庆民短时间内多次KO，引发了舆论的群嘲。11月，马保国忽然又快速“泛红”：有网友翻出其过往视频，视频里马保国一只眼睛乌青着说出了后来被高频引用的一堆流行词“年轻人不讲武德”“耗子尾汁”，此后又有其展示所谓“五连鞭”动作的视频，引发网络模仿风潮。

　　甚至商标抢注也蹭起了热度。据澎湃新闻报道，申请“马保国”商标的有5件,申请网络热词“耗子尾汁”的有210件，申请主体多达数十家公司、个人。相关的商标申请还有诸如“不讲武德”“五连鞭”“接化发”等。

　　对于马保国这一顶流，媒体有的自居清流，认为其属于一个“小丑”，是社交平台上的狂欢，不应该予以关注，因为关注就成了一种“流量贡献”。

　　但也有的媒体选择了跟进报道，方式是追问，包括马保国自述的履历是否靠谱、是否曾在英国打倒过大力士、自诩武术掌门人为何会被王庆民轻易击倒、其五连鞭是否是一种搞笑行为……

　　人民日报的“人民锐评”发文指出：“马保国的一些言行，实际上就是哗众取宠、招摇撞骗，说到底是一场闹剧。口口声声弘扬传统武术，实际上做的都是伤害传统武术的事。斥责年轻人不讲武德，他本身却毫无正大光明、谨言慎行、尊崇敬畏传统的武德。对围绕马保国所发生的一系列闹剧，不是一笑了之那么简单。”

　　这才是严肃媒体对于舆论场应尽的义务：激浊扬清。

　　在面对向善的流量时，媒体应该积极放大其效应，让这种传播顶流惠及顶流本人、顶流身边的人和顶流所在的地方。这样向善的顶流，甚至连公众都盼着你去蹭热点，比如呼吁央视“网红”记者去采访丁真，有了“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感觉。

　　在面对向丑的流量时，媒体应该尽到舆论“看门狗”的职责，揭露、批驳其错误的价值观、错误的示范效应。媒体此时不应自居清流，因为避而远之就是一种纵容。

　　（作者为澎湃新闻编委）

　　【文章刊于《青年记者》2021年1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