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日益复杂的数字媒体环境中，区块链提供了一个新的起点，以确保我们可以信任看到和听到的信息。

　　在网络空间中，恶意信息并不新鲜，恶意信息一般指为了政治或经济利益而故意提供的误导性信息。正如我们在过去几年中所看到的，数字平台使传播危险的阴谋论变得更加容易，比如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种族抗议、加利福尼亚大火，以及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等重要话题上，一些明显错误的信息，以惊人的速度传播。

　　令网络空间信息传播更加复杂化的是深度造假的出现，深度造假是由人工智能技术生产的极具说服力和有更大欺骗性的音频、视频和照片等内容，它可能会让一个企业损失数千万美元。这还没有考虑恶意信息对整个社会造成的难以估量的影响。

　　但是新技术也提供了一种潜在的解决方案，尤其是我们可以利用区块链来应对日益增长的恶意信息威胁。当然，指望一个单一的、一劳永逸的处理方案，来解决这些挑战有点天真。但近几年技术的发展表明，依托区块链技术可以解决恶意信息带来的许多风险，或许会从根源上遏制它。

　　区块链的巨大潜力

　　区块链系统使用去中心化的、不可更改的分类账来记录信息，并让使用它的每一方反复不断验证这些信息，创建的信息记录在区块链上之后，几乎不可能更改。区块链拥有的去中心化验证和清晰的监管链能力，使其成为一种潜在的有效工具，我们利用区块链不仅可以追踪资金的流动，还可以追踪各种形式的内容。

　　打击深度造假和其他类型的恶意信息之所以困难，部分原因在于，目前没有一致的标准或最佳实践来识别、标记、追踪和应对数字平台上被操纵篡改的信息。通过提供内容生产过程更大的透明度，区块链能够提供一种机制，来恢复对我们数字生态系统的信任。具体来讲，基于区块链的解决方案可以通过以下三种主要方式来解决恶意信息带来的挑战。

　　1.验证来源。区块链用于打击恶意信息的第一种方法是追踪和验证在线媒体的来源和其他关键信息。媒体组织可以使用区块链为他们发布的所有内容，尤其是摄影报道创建一个注册表，这样任何人都可以验证诸如标题、拍摄位置、拍摄许可、版权所有权和其他元数据信息。目前，纽约时报正在通过 “新闻来源项目”探索这种方法，该项目使用区块链来跟踪元数据，例如，新闻照片的来源，以及新闻照片的编辑过程，这就为读者提供了有关照片更多的背景信息和透明度，帮助读者了解照片是何时拍摄，以及是如何拍摄的。同样，照片和视频验证公司Truepic能够对区块链上的内容进行公证，从而创建从拍摄到存储的监管链。当然，不同的应用程序对相关的元数据类型有不同的要求，但总的来说，区块链提供了一种有效机制来验证内容来源，以及这些内容在到达最终消费者的数字旅程中是如何被操纵和利用的。

　　2.维护网络认同与信誉。传统上，媒体组织是内容信誉的主要来源。如果一篇文章是刊登在《纽约时报》或《哈佛商业评论》上的，它的准确性会更大。不过，仅仅依赖媒体机构的信誉，也有一些明显的局限性。目前，人们对美国主流媒体的信任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低。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在过去十年中，69%的美国成年人对新闻媒体的信任度有所下降。更糟糕的是，在重视点击率、在广告收入驱动的数字媒体环境中，即使是信誉良好的媒体组织也越来越追求点击率。当读者主要从社交媒体头条获取新闻时，这可能会严重阻碍他们区分信息的能力：这些信息是来自可信的新闻媒体，还是来自利益驱动的宣传机器？

　　而这正是区块链可以起作用的地方。区块链系统既可以验证内容创建者的身份，也可以准确地追踪其信誉变化，从而在根本上消除了对中心化机构的需求。例如，最近的一项研究提出了利用区块链来创建一个内容系统的设想，在这个系统中，内容创造者和记者可以在他们工作的特定媒体之外累积信誉评分，并采用去中心化的方法来核实内容来源、内容的编辑历史，以及数字内容的其他相关元素。此外，区块链还可以用来追踪内容的发布，让读者和媒体组织更清楚地了解恶意信息的来源，以及它们在数字生态系统中的传播方式。

　　当然，与任何信誉追踪系统一样，在这个系统中，谁来制定标准、谁参与评级、谁管理争议等重要问题，都需要认真考虑。此外，任何旨在追踪和验证个人信息的系统，都需要纳入隐私保护和最佳安全实践，以满足本地和国际管理的要求。这也意味着，区块链解决方案的去中心化特质有助于解决许多问题，因为它不需要依靠单一组织或机构做出这些关键决策。

　　3.激励创作者生产高质量内容。在当下的媒体环境中，准确传播信息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内容创作者和传播平台受到强烈的刺激，不惜一切代价来提升点击率，而更高的点击率往往来自耸人听闻的内容。像谷歌这样的数字平台，即便承诺要采取更多措施来打击虚假信息和恶意信息，但他们只是“自己评估自己”，并且几乎没有动机去阻止现金流动。

　　不过，在区块链上建构的智能合约提供了一种机制，可以自动支付预先定义质量标准的内容。例如，在2017年推出的区块链初创公司Civil，为发布真实信息的用户提供加密货币，以此来保证新闻报道的准确性。尽管该公司由于其他一些原因关闭了，但近几年又涌现出其他一些新的初创公司，利用区块链来验证新闻内容的准确性和完整性，从而支持公民新闻和独立记者。

　　当然，区块链系统的可靠性，取决于定义其标准的利益相关群体。如果设计得当，区块链系统可以打破当今拥挤的信息生态系统，鼓励更多的人去创建和分享满足社区需求的内容。

　　区块链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区块链显然有很大的潜力来实现信息传播更高的准确性和透明度。从本质上来讲，区块链只是一个记录机制，由使用这些平台的社区来确定如何将内容添加到分类账中，如何对信息进行验证，以及采取何种激励措施来建立和维护信任。如果大多数用户不信任数据记录和验证信息，区块链的功能将会全部丧失。因此，没有一种技术能够完全解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这其实是人类面临的一个根本挑战。

　　当然，这只是在实际应用区块链验证系统时，需要面对的技术顾虑之一。区块链运行速度较慢，只能存储有限的信息，并伴随着一系列环境（耗电量大）、隐私和表达自由等问题。鉴于这些挑战，我们不仅要投资技术解决方案，还要谨慎地实施补充性政策和教育计划，这些举措旨在减少恶意信息的生产、传播，甚至利用恶意信息来赚钱。

　　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

　　在政策方面，我们已经看到一些国家的管理部门和地方政府推出了重要举措。2019年，美国众议院提出了《深度造假问责法案》，该法案建议使用区块链来验证来源、水印、内容创造者身份，以及其他相关信息。2021年初，欧盟发布了一些公司如何使用人工智能的法规，一些国家还通过了规范深度造假使用的法案，这些法律规定主要与选举和深度造假色情内容相关。

　　当然，任何政策驱动的努力都必须在监管隐私和言论自由之间取得平衡。考虑到这些问题和技术的飞速发展，切实可行的政策解决方案应该把重点放在规范恶意行为和减轻伤害上。同时，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通过社交平台传播，这些社交平台将越来越发现自己扮演着信息仲裁者和监管者的角色。许多大型社交媒体平台，像脸书和推特，已经制定了相关的政策，但它们在更广泛地制定和执行打击恶意信息的政策方面，缺乏一致性。此外，尽管围绕内容审核的讨论主要集中在社交媒体平台，但恶意信息和深度造假对每个行业都是一种威胁，因此每一个组织都必须采取相应的政策，来保护自身、客户和利益相关者，避免受到恶意信息的影响。而有效地实施政策和技术来应对这些新威胁的一个起点是，我们要真正理解这些威胁本身。这不仅仅是一个管理互联网的简单问题。各级政府、企业在各个层面和职能部门，都应该投资于媒介素养计划，以教育自己的团队了解数字操控技术的工作方式，以及如何有效地应对它。

　　信任我们接触到的信息的能力，是一个正常运转的经济社会和民主社会的基础。虽然没有简单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来保持这种信任不被侵蚀。首先，企业领导人要让自己的团队了解新兴技术带来的威胁和机遇。其次，他们可以投资技术解决方案，包括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工具，来降低针对他们公司、员工的恶意信息或深度造假带来的影响。未来，区块链将会在打击恶意信息方面发挥比较重要的作用，但光靠它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通过教育、政策和技术的正确组合，我们才有可能创建一个所有人都可以信任的未来。

　　[本文原文为“How Blockchain Can Help Combat Disinformation”，译自https://hbr.org/2021/07/how-blockchain-can-help-combat-disinformation。作者凯瑟琳?哈里森为“深度信任联盟”（DeepTrust Alliance）的创始人及首席执行官，艾米里亚?利奥波德为“深度信任联盟”的营销助理。编译者张建中为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文章刊于《青年记者》2021年第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