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评判电视业的问题，要充分考量三方面因素的影响：互联网的影响，资本的力量，商业化给电视带来的伤害。

　　天气转凉的时候，出版社送来了《电视节目低俗化批判研究》。

　　2007年，广电总局设立社科课题，我申报了课题——抵制广播影视低俗化研究。申报获得批准后，一个偶然的场合碰到了当年的评委，他跟我说：“批判低俗化，不给时统宇给谁呀？”五年后，同样的课题我又申报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重点课题，结项后获得了我们院创新工程学术出版资助。45万字，三个人写了整十年，如今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看着编辑精心设计的封面，我没有小学生笔下“回顾我的一生”的套路，倒是想到上大学时看来的一句话：“捧着自己的干瘪的果实，好像发现了一个自我。”

　　有关书的内容简介我是这样写的：“电视节目的低俗化是一个世界范围的普遍问题，而本土的表现却颇具中国特色。作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一个重点研究课题，本书在系统梳理欧美和亚洲一些发达国家抵制电视节目低俗化的成功经验的基础上，紧密结合中国电视的传播实际，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对电视节目低俗化问题进行深入的批判性研究，出发点和落脚点是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统领中国电视的评价标准，为中国电视的健康发展提供思想资源和学理支持。”

　　这话说得可能有点大。站在与时俱进的角度看，十年磨的这一剑至少有以下三个缺憾：

　　一、对互联网的影响估计不足。二十年前，电视如日中天，高高兴兴坐在“第一媒体”的宝座，如今却在互联网面前成了传统媒体。记得十年前第一次在某视频网站做节目，除了感觉劳务费比电视台高多了外，别的都比电视台差远啦！还记得多年前广电系统的一次高层会议，赞助者就是一家知名网站。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做着会议服务，明白他们的用心就是希望获得广电的好感，争取在内容制作方面有更大的自主权。这才几年呀！互联网对电视的影响甚至是威胁，不仅是财大气粗，不仅是言论和形体的更大尺度，而是抢走了观众。观众的老化是电视种种断崖式下滑的根本原因，没有之一。

　　二、对资本的力量估计不足。最现实的例子是满屏真人秀。明星真人秀实质上是资本秀。综艺节目比拼的不再是创意，而是资本的动员能力。资本逻辑替代了文艺创作的逻辑和生活常识，资本做到了以前无法做到的一切。以《爸爸去哪儿》为例，第一季的冠名费不过2800万元，第二季的冠名费猛增到3.12亿元，而第三季则更是达到了5亿元的天价。资本召集了最火的明星、一流的设备和最成功的模式，当女神级的人物都在真人秀节目中闪亮登场时，你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

　　资本当然有傲慢的理由。但是，傲慢必然与偏见关联，而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当这种偏见触碰到政策的底线时，人们会意识到中国最大的资源是政策资源。“限童令”一出台，“爸爸”哪儿都去不了了。这样的例子一次次地告诉我们：抵制电视节目低俗化最重要、最有效的措施是顶层设计和制度安排。

　　三、对商业化给电视带来的伤害估计不足。我们忽略了业内高层贪腐的严酷事实：台长成为高危人群。最简单的依据就是数量关系——总人数与被查处之比。我们的省级电视台不过三十几个，而被查处的台长（还不包括副台长）已经不在少数。台长高危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权力没有被关进制度的笼子里，甚至就没有笼子。而更让人感到忧虑的是：在中国广电20年的商业化、产业化的一路狂奔中，包括有效监督在内的制度建设漏洞百出，而真正现代企业制度意义上的政企分开、产权明晰、法人权责健全、承担有限责任、科学管理等等仍在纸上谈兵，如此，台长的高危还将延续。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