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文/观其
　　前不久，与一批新进报社的年轻人座谈。当时问了一句：新闻理想与就业压力在你择业时的分量哪个更重？谁敢说自己就是为了新闻理想而来？没人接茬，也就没再展开。
　　谈理想，很奢侈。最有理想的，就是不知柴米贵的小学生，理想一大把。当然，有些是真想，有些是作文逼出来的。只是，现在的小学生也实际得很，理想估计也少有人想了。成年人呢？有理想，就另类，甚至让人觉得偏执。即便是我们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聊得最多的也是“实际”；你参加工作越长，工作越投入，亲人对你说的越是“差不多就行”、“悠着点”、“身体要紧”，绝少有说“理想要紧”的。
　　现实不理想，理想不现实。这就是理想的实际，谁都摆脱不了。
　　原因何在？一则是现实越来越纠结，日子越来越沉重，重到让人不能承受理想之轻；二则，很多当事人或过来人，在反思“失败”或“失意”的原因时，往往会感叹吃了理想的亏——理想害人，不是个东西！
　　其实，理想还真不是个东西，理想也不是单纯的私密的观念意识，理想是最社会最现实的。一个人的理想，总是连着“你—我—他”，是一种关系判断；总是连着“过去—现在—将来”，是一种过程判断。谈理想，不能纠缠于“我”，不能把“我”的“现实”对立于“将来”。
　　不止理想，爱情、人性、主义等等，统统不是在远处那个等你找的东西，而是关系和过程。比如人性，朱熹说：“有个天理，便有个人欲。盖缘这个天理须有个安顿处，才安顿得不恰好，便有人欲出来。”“天理人欲，几微之间。人只有个天理人欲，此胜则彼退，彼胜则此退。”人之为人，就是天理安顿得好与不好的关系，就是天理人欲争斗的过程。还有主义，主义也不是东西。马恩说过：“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
　　关系，过程，就是矛盾。理想，就是矛盾中来的，或者说，理想就是甜蜜的矛盾。只全不缺、只美不丑、随心所欲，那不是理想，是妄想。我们好把理想比作灯，这灯，是风中的煤油灯，不是神灯。把理想当神灯，很恐怖，很难“Hold住”，就像拉登。
　　所以说，羞谈理想，或者说理想不那么“崇高”不那么“神圣”，没啥丢人的。你理想再大，还不得从实际出发？没大有理想，总比整天唠叨“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强，更比老是把自己当成理想受害者强。所谓的理想受害者，往往是糟蹋理想的人。不仅糟蹋了自己的理想，还糟蹋着周围人的理想。
　　人总是会有理想的。理想就是庸常日子里的那勺子盐，少了没味，多了齁咸；就是日常工作里的那股子劲，小了无力，大了太累。没大理想不丢人，有大理想更不丢人。只是，大理想，大奢侈，你要承受得起比别人更高的成本；大理想，大另类，你要承受得住落到你身上的道道冷眼。理所当然。
　　新闻人的理想，出自新闻职业。不专业，无理想。职业是灶，专业是柴，理想是火。专业做好，事业有成，理想才立得住，走得远。越投入，越深入，知道其中的得失利害，清楚其中的酸甜苦辣，有滋味有感觉，才谈得上理想。有职业不专业，差错不断，疲于应付，何谈理想？光凭一腔热情，难，一碰壁就心灰意冷，理想之火就被自己的几声叹息吹灭了。
　　沉迷于新闻理想的人，为新闻理想要死要活的人，都不是合格的新闻人。你理想再大大过王克勤了吗？你受的磨难再多多过王克勤了吗？在我看来，王克勤恰恰是最实际最职业的人，否则他走不到今天。他从不把自己当成理想的受害者。理想要慎谈，不能一写文章一发言就扯上理想。这样的理想是不值钱的。像理想之类，本就经不起奢谈，谈多了，成了概念，内里就被谈没了。
　　8月29日，针对新员工对公司、对社会的种种批判和不满，马云发了封内部邮件：“刚来公司不到1年的人，千万别给我写战略报告，千万别瞎提阿里巴巴发展大计，谁提，谁离开！但你成了3年阿里人后，你讲的话我一定洗耳恭听。我们喜欢小建议小完善，我们感恩你的每一个小小的完善行动。经过看、信、思考和行动后，您的观点才真正珍贵，必须与新来的和以前的同事分享。”
　　马云说得有道理。理想，谁都可以有，但不是谁想谈就能谈的。谈理想，得先够格。○
　　来源：青年记者２０１１年９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