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克思“好报刊”与“坏报刊”思想的当代启示

　　摘  要：马克思关于“好报刊”与“坏报刊”的论述，指出了报刊要“报道事实、代表人民利益”的职业精神，这种职业精神在互联网时代依然是评价一家媒体的重要尺度。在发展全过程民主中，媒体有着其独特的地位与角色，再思“好报刊”的人民精神，具有诸多启示。

　　关键词：全过程民主；马克思；好报刊；媒体责任

　　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的民主，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社会主义民主。党的媒体是党的执政工具，也是发展全过程民主的重要渠道。在互联网时代，媒体在全过程民主中应扮演什么角色？如何在全过程民主中发挥作用？马克思关于“好报刊”与“坏报刊”的论述，对此具有思想启示意义。

　　“好报刊”与“坏报刊”的标准及其延伸

　　在马克思的报刊思想体系中，关于“好报刊“与“坏报刊”的论述，深刻揭示了当时“两种对峙的报刊”[1]及其性质。马克思主义高举人民的旗帜，把人民精神、人民思想、人民立场视为“好报刊”的重要标准。在互联网时代，这些标准对评价和规范互联网环境中的媒体行为，做好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一）好报刊：人民的思想、忧虑和希望的体现。人类的解放是马克思的最高目标。在马克思之前，占统治地位的理论都在为统治阶级服务，而马克思主义第一次站在人民的立场探求人类自由解放的道路，并首创了人民性概念。早在读博士期间，马克思就开始思考人民性的问题。1839年，马克思在《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之二中写道：“所以这些哲人和奥林帕斯山上的诸神的塑像一样极少人民性；他们的运动就是自我满足的平静，他们对待人民的态度如同他们对待实体一样地客观。”[2]1842年4月，在《莱茵报》编辑部工作的马克思在《〈莱比锡总汇报〉的查封》一文中正式提出报刊人民性，认为报刊应该“生活在人民当中，它真诚地和人民共患难、同甘苦、齐爱憎”。[3]此后，人民及人民性在马克思的著作中反复出现，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重要原则。

　　“好报刊”的提出，正是马克思人民性思想在报刊工作中的体现。19世纪40年代的德国是革命斗争中心，而莱茵省科伦市是德国的经济中心，汇聚十几家报刊。这些报刊代表的阶级不同，立场迥异。亲身参与报刊工作并与各类势力广泛开展斗争的马克思，看到了报刊的阶级性，并作出了“好报刊”与“坏报刊”的论述。马克思认为，一种报刊究竟是“好报刊”还是“坏报刊”，就要看“哪一种报刊说的是事实，哪一种报刊说的是希望出现的事实！哪一种报刊代表着社会舆论，哪一种报刊在歪曲社会舆论！”[4]由此可见，报道事实和代表舆论是评判“好报刊”的重要标准。

　　评判“好报刊”的第二标准是融合人民精神。在抵制普鲁士书报检查令的同时，马克思强调报刊要自由、独立地报道人民的苦难。他认为，在“独立报刊的条件下，好的人民报刊，即和谐地融合了人民精神的一切真正要素的人民报刊才能形成。每家报纸都会充分地体现出真正的道德精神”[5]。在马克思看来，“好报刊”的重要职责是向读者报道事实，使报刊能促进政府和人民之间互相了解。为此，“好报刊”要摒弃偏激倾向，全面呈现事实和意见，更好地融入人民的精神。

　　评判“好报刊”的第三标准是代表人民利益。人民立场始终是马克思办报活动所坚持的。马克思明确指出，“真正的报刊即人民的报刊”，因为它“始终是人民的思想、忧虑和希望的体现”[6]，只有人民的报刊，才能“使特殊利益成为普遍利益”，使人民的贫困状况成为“普遍关注和普遍同情的对象”[7]。可见，在马克思这里，“好报刊”作为人民利益的代表，一定要积极反映人民的普遍利益。

　　（二）坏报刊：致力于卑鄙龌龊的勾当。在马克思的论述中，“坏报刊”最为突出的特点是善于制造舆论和伪造舆论。“坏报刊”采用以偏概全、伪造民意、制造谣言、诽谤抹黑等方式，美化专制统治者，攻击工人运动。马克思把《科隆日报》《北德总汇报》作为“坏报刊”的典型。针对《科隆日报》把个别意见说成人民意志的行为，马克思告诫道，“诚实一些吧！别伪造舆论了”，“放弃个人的考虑……不让任何有弱点即坚持某种与人民意志相对立的特殊立场的个人意见登在你们的报纸上。”[8]由此可见，在马克思这里，“坏报刊”效忠专制统治者和反动势力，通过谎言、谣言、谩骂、抹黑等方式攻击工人阶级及无产阶级运动，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三）从“好报刊”到“好媒体”：互联网时代的媒体追求。当前的媒体已不再是马克思所接触和论述的报刊媒体，而是形成了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构成的新的媒体体系。由于新兴媒体的门槛低、把关不严，导致新闻业出现了一系列新的问题，媒体需要重新建构传播秩序和职业精神，打造出互联网时代的“好媒体”。

　　马克思的“好报刊”与“坏报刊”思想，对建设互联网时代的“好媒体”仍然具有启发意义。首先，“好媒体”要报道事实，维护新闻真实。无论何种媒体，报道事实永远都是新闻业最核心的使命。这种使命不因媒体形态、组织方式的变化而变化。其次，“好媒体”要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积极传播主流价值和正能量。每个国家，每一个时代，都需要凝聚社会共识，建设与社会制度及发展阶段相适应的价值体系，这需要媒体的参与。再次，“好媒体”要承担社会责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马克思强调报刊要“融入人民精神”“代表人民利益”，这对互联网时代的媒体来说同样至关重要。

　　参与平台：全过程民主中“好媒体”的角色定位

　　“全过程民主”是贯通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的民主，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在“全过程民主”的完整链条中，媒体要把握好自身的角色定位，结合时代背景，在报道事实、代表舆论、维护人民利益等方面作出担当，体现出人民至上的精神。

　　（一）党的政策的传播者。中国共产党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宗旨，把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作为历史使命。党的政策起到引领性作用，而政策制定、实施和反馈离不开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参与。在这个过程中，就需要媒体承担起传播政策精神、推动政策实施、收集政策反馈的责任，体现出媒体在全过程民主中的政治作用。正如马克思在《〈新莱茵报·政治经济评论〉出版启事》一文中指出的：“报纸最大的好处，就是它每日都能干预运动，能够成为运动的喉舌，能够反映丰富多彩的每日事件，能够使人民和人民的日刊发生不断的、生动活泼的联系。”[9]媒体要承担起这一责任，做一家好媒体，媒体及新闻工作者就需要坚持政治意识、阵地意识、看齐意识、导向意识、求真意识、创新意识和使命意识，牢记“党和人民”的立足点，把政治方向摆在第一位，牢牢坚持党性原则，牢牢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

　　（二）社会治理的协同者。在现代化国家中，真实有效的民主实践体系，“是在国家和社会之间构建起充分、多样、高效、直接的意见交换机制，从而使得民意有实现的制度基础”，作为最广泛、最真实、最有效的民主，全过程民主“构建起了上下左右贯通的意见沟通机制，从而塑造了一种整体、贯通、协调的国家治理新格局”[10]。在构建社会治理多元协商共治模式中，媒体是社会治理协同者，可以协调社会各方力量，保证多元主体间的沟通畅通，引导民众参与社会治理。

　　（三）全民参与的支持者。人民群众的参与是全过程民主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党、政府和人民的耳目喉舌，媒体为人民群众参政议政提供了重要平台。正如马克思在《〈新莱茵报〉审判案》一文中指出的，报纸按其使命来说，是“无处不在的耳目”，是“热情维护自己自由的人民精神的千呼万唤的喉舌”。[11]一方面，媒体提供事实，为民众参政议政提供依据；另一方面，媒体要把人民群众纳入传播活动，拓宽群众参与、表达意见的渠道。尤其是在新闻生产过程中，融入人民群众的参与，提高人民群众的参与感。在全过程民主的构建过程中，媒体拥有广泛的作用空间，是新媒体环境中拓展践行人民民主权利的渠道。

　　（四）政府行为的监督者。监督机制是民主制度的重要部分。在全过程民主机制中，已经形成了纪委监督监察监督、人大监督、政协监督、群众监督、舆论监督等系统的监督体系，确保全过程民主的有效运行。其中，舆论监督是最直接、最日常、最广泛的监督形式，是全过程民主的重要组成部分。舆论监督主要通过媒体进行，人民群众通过媒体对政府行为进行监督，媒体扮演着政府行为监督者的角色，威力大、范围广、时效强、成本低。马克思指出：“报刊按其使命来说，是社会的捍卫者，是针对当权者的孜孜不倦的揭露者。”[12]媒体监督可以规范行政权力，保护人民利益，成为人民群众参政议政行使民主权利的重要形式。全过程民主实践中，媒体反映和表达反映人民群众的意见、呼声和愿望，发现政策执行过程中的问题，批评政府工作失误和工作人员的不当表现，可起到“下情上达”的作用。

　　人民至上：全过程民主中“好媒体”的社会责任

　　按照马克思对报刊社会责任的理解，好报刊要融入人民精神，代表人民利益。在互联网时代，作为一家好媒体，报道事实、代表舆论应成为媒体最基础的职业要求，而全过程民主视角下，好媒体的社会责任主要体现在其是否扮演公众参与通道的角色，“人民至上”的职业追求是考验其履职好坏的最高境界。

　　（一）积极传播党的政策，及时反映政策执行情况。中国共产党的政策和国家法律都是人民根本意志的反映。关于媒体在党的政策传播中的作用，刘少奇曾有生动的阐述。他说，我们党要通过千百条线索和群众联系起来，媒体就是千百条线索中最重要的一条，媒体“每天和群众见面，每天把党的政策告诉群众”，人民群众“有所反映，有所要求，有所呼吁”，就依靠媒体“把他们的呼声、要求、困难、经验以至错误反映上来”，媒体要“在群众中考察党的政策执行得怎样”[13]。可见，传播党的政策和反映党的政策执行情况是媒体参与党的事务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人民群众参与党的政策的一种渠道。

　　这就要求，党的媒体要在实践中无条件宣传报道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使其尽快为人民群众所知晓，确保人民群众的知情权。同时，也要及时反映人民群众的呼声、需求和愿望，反映党的政策在执行过程中的问题。在互联网时代，人民群众普遍触网，互联网已成为信息接触的主要渠道，媒体更要善于“通过网络走群众路线”“了解群众所思所愿，收集好想法好建议，积极回应网民关切、解疑释惑。”[14]这是全过程民主在互联网中的重要体现。对媒体来说，要想扮演好全过程民主的角色，就要推进媒体融合，打造新型主流媒体，利用互联网传播党的政策，反映人民群众所思所想。

　　（二）积极参与社会治理，提升全媒体服务水平。社会治理是社会发展的基石，也是群众参与的重要领域，充分体现出全过程民主的实践意义。在推动群众参与社会治理过程中，媒体要承担起社会责任。

　　首先，积极提升群众参与能力。由于缺乏参与社会治理的实践，公众参与社会治理的能力有限，这需要媒体发挥作用，唤起广大公众参与社会治理创新的公共责任意识。利用媒体传播参与权利、参与知识，加强参与文化的传播，培育公众的主体意识。

　　其次，积极拓展群众参与渠道。随着媒体融合的深入推进，媒体在群众参与社会治理中渠道作用更加凸显。一家好媒体就要善于发挥好全过程民主中的群众参与作用，打造多样化社会治理的互动平台，创新运用前沿技术推动社会治理智能化发展，增强社会治理的精准性，拓展用户网上网下参与社会治理的深度，“提升全媒体服务水平”[15]。

　　再次，对群众参与要有包容和耐心。习近平明确指出：“要多一些包容和耐心，对建设性意见要及时吸纳，对困难要及时帮助，对不了解情况的要及时宣介，对模糊认识要及时廓清，对怨气怨言要及时化解，对错误看法要及时引导和纠正。”[16]媒体要充分理解群众的意见，耐心引导群众参与，发挥好媒体的渠道功能。

　　（三）代表人民群众利益，反映人民群众心声。人民利益和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是否得到保障是全过程民主的重要方面。“确保党和国家在决策、执行、监督落实各个环节都能听到来自人民的声音”[17]。媒体是实现全过程民主的重要渠道，要解决“我是谁、为了谁、依靠谁”这一历史考题，始终代表人民群众利益，反映人民群众心声，切实维护人民群众利益。正因如此，媒体要善于融入人民精神，把人民置于新闻舆论工作的方方面面，这是马克思“好报刊”思想在互联网时代的延续。具体到实践中，就要“多宣传报道人民群众的伟大奋斗和火热生活，多宣传报道人民群众中涌现出来的先进典型和感人事迹，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满足人民精神需求”[18]。

　　（四）发挥舆论监督功能，助力政治生态建设。舆论监督是党的新闻舆论工作的一个方面，也是媒体参与全过程民主的重要渠道。习近平指出：“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需要解决的问题的。”[19]而在解决各种问题的过程中，媒体可以起到公开、曝光、质疑、监督的作用，从而使问题引起重视，推动问题的解决。实践中，媒体要善于倾听人民的意见和建议，发挥建设性舆论监督作用。这一责任担当具体体现为“广泛听取吸纳各方面意见，及时发现问题、追踪问题、解决问题”[20]。在发展全过程民主的进程中，媒体积极与职能部门合作，形成促进问题解决的联动机制，创新传播渠道和传播方式，创新建设性舆论监督的形式，推动依法执政水平和法治政府建设，助力政治生态建设。

　　【本文为中国社会科学院青年科研启动项目“马克思新闻思想的起源及其转型研究”系列成果之一】

　　参考文献：

　　[1]刘建明.马克思视野中两种对峙的报刊——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J].新闻爱好者，2018(04):4-7.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65-66.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187.

　　[4][5][7][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二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98；396；359；310-313.

　　[6]刘建明.马克思视野中两种对峙的报刊——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J].新闻爱好者，2018(04):4-7.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第二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115.

　　[10]汪仲启.全过程人民民主与基层社会治理重构——以上海虹桥街道为对象[J].社会政策研究，2021(04):107-123.

　　[11][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275.

　　[13]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编.中国共产党新闻工作文件汇编(下)[M].北京:新华出版社，1980:250-257.

　　[14][16]习近平.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6-04-19.

　　[15]赵曙光.以媒体融合助力社会治理创新[N].人民日报，2020-12-09.

　　[17][19]习近平.在中央人大工作会议上的讲话[J].求是，2022(05):4-13.

　　[18]倪光辉.习近平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 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 努力把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更好[N].人民日报，2013-08-21.

　　[20]殷乐.新闻媒体担当“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建设性角色[N].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08-19.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