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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媒体生活

2013-03-07 13:54:20

来源:青年记者   作者:

摘要:

  主持人:赵  金
  嘉  宾:魏贵玉  手机新浪网体育运营部高级编辑,曾供职于纸媒四年
  王家耀  凤凰网商业运营中心总监,曾供职于纸媒八年
  黄  鸣  央视网新闻社区中心新闻编辑部主编,曾供职于纸媒一年
  
  主持人的话:尽管媒体间的人才流动实属寻常,但当不断听到身边又有朋友从纸媒“跳”到新媒体时,不免还是有点想探寻其中究竟的好奇:是基于对媒体行业“春江水暖鸭先知”的预判,还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让我们看看下面这三位有着“双媒体”经历的同行的故事。
  
  从传统到潮流:累并快乐着
  魏贵玉
  
  一不小心学了新闻学,一不小心入了媒体圈,结果就再也跳不出来。算算时间,已近8年。从曾经的传统媒体人中的一员——报纸编辑记者,到如今新媒体人的一分子——移动互联网运营人员,感受过纸媒的沉稳,经历过互联网的狂热,体悟过新媒体的日新月异,这个时代,科技总带给人惊喜,新媒体总会让人眼前一亮。但媒体人都知道,传统媒体也好,新媒体也罢,累是主旋律,但快乐总会相随。
  其实,早就知道,做媒体累,做都市类媒体更累,做都市类报纸那是累上加累。谁知,我就那么“苦命”——2005年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省会城市都市类报纸做记者。好在我是个比较喜欢写字的人,做报纸记者也是我的理想之一。从采访,到写稿,到编辑版面,一步一步走来,四年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但是,我是不安分的。当四年如一日般地重复,我的那颗不安分的小心脏就有些憋不住了。每日都是采访、写稿、审稿、编版,重复中透着枯燥,枯燥中彰显无趣,无趣中找不到平衡点,这样的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当一份工作让人找不到快乐,任何刺激都无法激荡起自己内心那团熊熊烈焰之时,换个姿势就成了一种必然。
  于是,2009年年底,我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报社的工作,转身去了一家国内规模居前的互联网公司。
  身处时代最前沿的互联网资讯平台,作为“小学生”的我,从最基础的做起,学代码、学作图、学制作专题、学发布新闻。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充满诱惑,一切又都那么累,那么吃力,还有各种不适应。真可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入网不知网编苦。
  好在都挺了过来,并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在这儿,写得少了,编得多了;原创的资讯少了,整合的专题多了;独家的东西少了,独创的内容多了。我可以从海量资源中找寻最有价值的部分,我可以“拿来主义”,让全国媒体的新闻资源为我所用(当然,前提是合作方),我更可以在这些资源中整合添加上视频、图集、评论、微博,第一时间与网民达成互动。那种在纸媒中从没感受到的读者对制作者的认知感,终于得到了很好的体验,你做得好,或不好,都摆在那儿,网民会第一时间给你答案。
  这样的生活经历了三年。互联网科技的进步逼着人要不断去学习,不断去改变。当乔布斯老爷子将苹果手机推向世界,当iPad、智能手机成为“街机”,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成了必然趋势。90后、00后正成为这些移动终端的消费者,未来他们的第一阅读选择必定是移动互联网,PC端势必会没落。
  当这种危机感越来越强烈时,内心激情再次迸发,我要再换个姿势,重来一次!于是,2012年4月,我来到了目前的移动互联网公司,开始了另一种新媒体生活。这一年,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无疑就是伦敦奥运会新媒体报道的异军突起。
  北京奥运会之后,人人都认为奥运魔力已被透支,2012奥运会不会为人所动。可事实并非如此,如果说2008奥运会是传统媒体与互联网之间的战争的话,那么,2012伦敦奥运会更像是新媒体之间的战争——各种直播利器、各种视频观看终端、各种资讯推送平台都盯上了移动终端,App store(应用商店)内上演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数据显示,移动终端已经和PC端形成了平分秋色之势。
  而身处其中的我更加体会到新媒体带来的工作快乐。
  投身互联网行业将近四年,现在想想,其实新媒体的短板也一目了然。碎片式的浅阅读总给人一种遗憾感,它没有传统媒体的那种踏实、认真;它缺乏传统纸媒的墨香,多了一丝电子的冷酷;它少有传统媒体的深耕,多了形式主义的夸大;它只有稍纵即逝的一霎,难以成为历史的记录;它只能看了就是看了,难以找寻曾经的青春岁月;它变幻莫测的形式,让品牌概念打了折扣。
  新媒体也好,传统媒体也罢,内容为王,这是根基。单纯追寻新媒体的名号,搞些华而不实的形式,到头来必然会被淘汰。重形式,轻内容,也是许多传统媒体向新媒体转化中常常出现的情形。殊不知,传统媒体的记者编辑脚踏实地拿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正是生存之本,这也是新媒体最应该学习之处。
  
  纸媒,网媒
  王家耀
  
  从纸媒到网媒,是我纠结了很久之后的选择。
  2009年,那是我10年职业生涯中最焦虑的一年。那一年,我在京华时报要闻部,负责特稿编辑。几乎参加的所有饭局,话题都是新媒体,两杯酒下肚,大家就开始说谁又加入了某门户网站,谁刚去了某垂直类网站。
  我那时已经工作了7年,南下北上,做过报纸,也在杂志折腾了3年。几年下来,有两个感受日渐深刻。
  一是报纸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节奏和流程,布置选题、催促稿子、改稿,上版。时间久了,几乎就是熟练工,找不到进步的方向。那时候,新媒体热火朝天,新浪、腾讯、搜狐、网易,这四大门户网站已经上市多年,影响力日甚一日。后来居上的凤凰网,也完成了融资,正雄心勃勃准备赴美上市。互联网的第二波浪潮,搜索时代已经开启,Google、百度方兴未艾,距离我家不到1公里的百度大厦正在动工,据说能容纳近万人办公。我是一个不喜欢安逸生活的人,总想挑战自己,就这样,我每天都在想:是按部就班过安稳日子,还是进入新媒体?
  另一个感受是,在新媒体面前,传统媒体传播力以及影响力确实相去甚远。一个例子是,我们到外地采访,做一些监督类报道,想采访地方政府,会遭遇冷眼。对方的答复是,没听说过我们,或者找一堆借口,总之就是不接受采访。一旦我们发稿,稿件被门户网站转载,对方态度立马大变,接受采访之余,还会再三要求删除门户网站转载的稿件。与受地域性限制的传统媒体相比,新媒体或说网媒,在传播力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彼时,我最大的顾虑是:文科出身的我,到了技术、产品优先的新媒体,能否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尽快适应?最终促使我下定决心的是,2009年,我拿到了《财经》杂志和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联合设立的第十一届财经奖学金,上课之余,我们先后参观了搜狐网、凤凰网、和讯网等等,发现所谓的新媒体,技术是先决条件,互联网是载体或传播平台,但内容依然重要。
  现在,我到网媒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比较纸媒和网媒,主要有以下几点感受:
  与纸媒相比,互联网最大的优势,首先是快速、海量。对快速这一点,我开始很不适应。2010年春天,我刚刚加入凤凰网,负责网站原创新闻报道,就发生了玉树地震,我当时想应该筹划分工,然后策划几个点,再安排人分头去联系采访,还要安排一个人编辑、审稿。结果当时的总编辑只有一句话:全员投入采访当地灾情,争取找到当地灾民,描述现场。就这样,地震发生后,5分钟内,凤凰网头条发布。半小时后,一个板块设置合理的专题即上线,内容包括:国家地震局的权威发布及分析、青海省的紧急救援安排、当地灾民的情况、即时伤亡数据、交通通信状况。
  可以说,现在,大家获取重大信息的第一渠道,就是网媒。当然,网媒目前又细分为PC网媒和移动网媒。移动互联网出现后,只要在有网络的地方,地铁上、公交上、饭桌前,这些碎片化时间,用户都可以实时获取新闻信息。
  2011年夏天,我转岗,负责凤凰无线内容。主要就是手机凤凰网和凤凰新闻客户端。我的感受是:只要你愿意,可以24小时被即时资讯包围。当年的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我们制作了精美的实时开票页面,用户可以随时刷新手机,看两位候选人的票数,开票页面旁边有一个入口,用户可以进入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的详细专题。这样一来,用户根本无需守在电脑或者电视机前,更不需要看第二天的报纸。
  网媒的第二个独特优势就是互动性强。这一点在网媒的早期体现,主要是评论或者跟帖。纸媒或者说传统媒体,发布一条新闻,往往是因为记者或者编辑认为这条新闻重要,认为用户愿意看。事实上,用户是否真正愿意看,并没有足够的反馈。报社收集读者意见的方式,一般是读者来信,但效果并不理想。在网媒,这种即时的互动则非常方便,每一条新闻,都开放评论,网友可以就新闻即时发表自己的意见。新闻是否受欢迎,从点击量、评论数上可以一览无余。当然,不是说,上述两个指标高的就一定是重要新闻或者好新闻,但可以说是用户喜欢看的新闻。
  第三,网媒带来了自媒体时代。在互联网进入第三个阶段,也就是SNS时代,Facebook、Twitter、微博出现后,人人都是记者的时代到来。每个人只要手中有一部手机,就可以发布新闻资讯、感兴趣的粉丝可以迅速转发。过去两年,一多半的重要社会新闻,都是由微博推动的,比如宜黄拆迁事件。
  很多纸媒,目前获取新闻线索的一个重要方式就是微博。据我所知,北京几大媒体,都有专人监控微博,寻找新闻线索。
  而网媒在体育、娱乐等领域已经开展了很多采访,比如伦敦奥运会时,腾讯组织的庞大的海外采访团,还有几个门户网站与几个大的娱乐公司的合作。如果将来有一天,网媒在时政等重要领域获得采访权,那对纸媒来说将是不小的冲击。
  当然,传统媒体依然有自己的优势。
  比如说从业者的业务素质,人性化的管理,相对单纯的理想主义。在我初到北京的那些年,这些都一直激励并鼓舞着我。这么多年,京华时报很多人投身网媒,但组织聚会时,在偌大的北京城,京华时报附近的饭馆依然是聚会地点的第一选择。
  相对来说,网媒从业者一般从业时间较短,加之很多高管具有技术或者财务背景,商业性或者实用性的意味会更浓厚。商业性新闻网站的抗风险能力远逊于传统报社,但生存或者说盈利的欲望却要比报社强烈得多。当然,互联网的开放、平等,这些也都是传统媒体所缺乏的。
  
  一位非典型网编的非典型感受
  黄  鸣
  
  从纸媒转到网媒,其实是我相当个人化的一步。
  话要从2007年我大学毕业时说起。跟某些很牛的同学相比,我手上只有可怜的两个Offer(录用通知):大众报业集团、凤凰网。说来也巧,两处是在同一天给我发通知的:在赴凤凰网面试的路上,我接到大众报业集团人事劳资部的电话,告知我被录用;两小时后,凤凰网也告诉我可以去上班了。最后,向陌生人问路都会脸红的我,选择到大众报业集团开始自己的记者生涯。选择的过程是复杂的、纠结的,但事后看,促使我做出这个选择的重要因素是:凤凰网要求立刻到岗上班,而对于南北奔波近一年、身心俱疲的我来说,放纵的毕业季层出不穷的散伙饭、喝不了多少还要拼命喝的啤酒、亲热得像“基友”一样的兄弟,以及传说中的黄昏恋,才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如果要选择不那么文艺的方式表达,那就是:我想偷懒。
  到了2008年那个燥热的夏天,我虽整日在济南的大街小巷嚼着把子肉,心早就飞到了北京——当然,不是因为奥运会。经过一年的尝试,报社给了不少机会,但我终究发现:1.我确实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2.我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改变第一点;3.我懒得接着去尝试了。而就在此刻,高中那个同桌的她,也将要到北京读书了。当然,她对于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而在工作上再一次选择看起来比较容易的去处,则是轻而易举的。就这样,我开始了“北漂”的生活。
  4年过去了,回望当时的选择,很明显的是,都与对纸媒和网媒的认识无关。2007年我选择纸媒,并非我不看好网媒;同样,2008年我从纸媒跳到网媒,也无关二者转换的风向。
  是的,我一直认为,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媒体从业者来说,他们的选择只关乎他们内心,所谓行业大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问题。只有在以下几种情况下,才需要讨论这个问题:首先是当上了报社老总,需要研判一些宏观的问题;其次是要写论文评职称又找不到更容易的选题;再次是跟我一样,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找一个借口。
  我的理论是:新闻总体而言是一门手艺,在可预见的未来,不太可能被流水线取代。这是我有点“简单粗暴”的看法。如果要实证的话,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是,我的那些在大众报业集团工作的兄弟姐妹们,都过得比我好。我是真心实意说出这句话的,而且我的依据并不是他们都买了房,并能与相爱的人日夜相守——虽然这确实令我眼红。我的理由是阳春白雪的:做记者的愿望是我这个整天对着电脑的人实现不了的。
  2008年底的某一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位同进报社的同事写的一篇日志,题为《净水泼街》。他写道:“某省高院门口,法警们集体端盆提桶,哗啦啦一阵忙活,顿时门口干净了很多很多,但也成了水泽。正待笔者纳闷之时,一大群人打着小旗来到了高院门口,原来是一群生活幸福得不知所措的上访群众,他们是为了表达心中的幸福,前来高院门口静坐的。此时,笔者疑云顿消,难怪高院如此重视,采取了‘净水泼街’的隆重礼仪!太感人了!”那时我刚到北京没多久,看了这篇日志,立刻发出了悲鸣:“读完《净水泼街》,我感到深深的自卑:像我这样的宅男,是遇不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写不出这样好玩的文章了。”
  再举一例。汶川大地震发生后,我和齐鲁晚报的高红日老师等被派到都江堰采访,对于这种完全超出人生经验的场面,当时我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懵了。然而就是这短暂的现场经历,极大地影响了我的人生态度。
  也可以不必说得这么抽象。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吧:多年以后在炉边向小孙女讲述“爷爷当年……”时,那些留在纸媒的兄弟可以说:××爆炸事件发生时,爷爷就在现场;而我呢,只能低声说:我……做了个标题、搭了个专题、发了个微博。更极端的情况是,这样便于建立对比模型的场景很可能不会存在,因为:整天坐在电脑前的宅男,怎么找得到女朋友呢?○

  来源:青年记者2013年2月上

来源:青年记者

编辑:解西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