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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复观:独立舆论,民主评论

2016-02-11 00:42:00

来源:青年记者2016年2月上   作者:高明勇

摘要:  以治史为长的徐复观,政论写作时明显多了一些历史的穿透力和厚重感。

  前不久,我所任职的凤凰网评论部组织策划了“有声之年——2015年度影响中国十大评论评选”。为什么要做十大评论评选?我们的期待有三:勾勒一张评论人眼中的中国问题之新闻地图,打捞那些渐行渐远渐无影的评论记忆,树立一个好评论标准的参照体系。

  关于好评论的标准,在“凤凰纵议院”访谈节目《好评论的标准是什么》中,我说好评论至少有四个标准,分别是选题价值、判断立场、人性标尺和预见性。

  按这个标准来衡量,徐复观的评论,应该是我理想中的好评论。就像潘光旦、傅斯年一样,徐复观也很容易被言论史研究者忽视,无它,学术的成就更大,反而让言论处于个人成就的边缘。

  我关注徐复观评论,是因为殷海光。殷海光曾言,(与徐复观)相识20多年,徐为他时常所厌恶的人物,但亦为他心灵深处所激赏的人物之一。而徐复观主持的《民主评论》与殷海光效力的《自由中国》,如同当时港台的言论双子座。

  长期以来,徐复观大多时候给外界的形象是新儒家学者、知识分子。其实他撰写了大量的时论政论,尤其是他于1949年在香港创办著名自由主义刊物《民主评论》,并担任该刊主编,成为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台港地区现代新儒家的主要言论阵地。

  在《忆往事》中,他说:“我所处的时代,也压迫我的良心不能不写些政论性的文章。”“有的杂文,却是在拿起笔时,忘记了自己身家吉凶祸福的情形之下写出来的。”

  置身学术,又关切政治,如何平衡二者关系?在徐复观的评论代表作《学术与政治之间》中,他如是评价:“假定某一学术思想是要通过政治以发挥其效用,则必接受政治领域中的法式,而须要经过此一转折以成全政治中的民主。否则极权主义者可以假借任何学术思想为名实行残暴的极权统治,亦即是任何学术思想在此种情况之下皆可能变为杀人的工具。”

  毫无疑问,徐复观对评论尤其是政论有着特殊的偏好:“凡是以自己的良心、理性,通过时代的具体问题,以呼唤时代的良心、理性的时论文章,这都是圣贤志业之所存,亦即国家命运之所系。”

  以治史为长的徐复观,政论写作时明显多了一些历史的穿透力和厚重感。他将评论的作用,纳入到政治运行逻辑的层面去考量:“人类数千年的历史文化表明,要政治清明、国家强盛,则政治指导之权必操于社会。社会指导政治的具体途径,一为舆论,一为选举。有真正的舆论乃有真正的选举,故舆论又为选举的先决条件。”

  而所谓舆论,“乃系对政治的批评,不是对政治的歌颂,此乃无间于古今中外之常理。假定一个时代到了由钉死自己的良心、理性,进而想去钉死社会的良心、理性的阿谀奉承家们,起来取真正的时论者而代之的时候,这正说明此一时代的终结”。

  徐复观认为,中国最深刻的政治问题,是专制与民主对决的问题——而独立舆论,则举足轻重。

  晚年的徐复观,曾撰文《独立舆论的待望》,回忆自己的思考生涯。徐复观所理解的“独立舆论”,是真假民主的试金石,也是民主的催生者、保护者。比如,对于困扰中国的左右问题,“实则左、右,只是现实权势者的符号,与国家兴亡、人民苦乐,并没有必然性的关系。大家应当把这条绳子丢到垃圾堆去,直接从国家人民的遭遇与前途着眼;好的便赞成,坏的便反对。并且在国家总要求之下,凡接近民主一步的便赞成,凡远离民主一步的便反对,使人民通过我们的笔去审判左、右,不让左、右通过我们的笔去欺侮人民。”

  徐复观眼里,更多的是中国问题,所以不管是对国民党,还是对共产党,都保持知识分子的姿态。1956年,在蒋介石七十寿诞时,徐复观写了《我所了解的蒋总统》,刊在《自由中国》上,印了11版,轰动一时。虽言辞不无恭敬,实则火力十足:“政治地位太高、权力太大、而又保持得太久的人,常常妨碍他与客观事物作平等的接触……于是常常仅根据自己的直感欲望来形成自己的意志,常常把由权力自身所发生的直接刺激反应,误会为自己意志在客观事物中所得到的效果。这样一来,意志不复是由不断向客观事物吸收消化而来的结晶,而只成为更无开阖伸缩性的僵化物;于是顽固代替了坚强,经常陷入与客观事物相对立不下的状态,而成为解决问题的一大障碍。”代价之一,是徐复观脱离了国民党。

  (作者为凤凰网评论总监,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兼职硕士生导师)

来源:青年记者2016年2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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