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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统宇:回到常识

2010-04-20 08:5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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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时统宇
  媒体上的绯闻八卦、男盗女娼看腻了,《深圳商报》的“老课文,新阅读”专栏让我眼前一亮:
  【童子出游,有母羊向之悲鸣,既前走,又屡顾,童子怪之,随其后。至一池旁,见小羊堕水中,哀号方急。童子乃握其角,提置岸上,母羊携小羊,欢跃而去。】
  悲悯之心更具天地观。恻隐就是一人向隅举座不欢,生命潮汐共振。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那是“文革”时期批斗“黑五类”时红卫兵的呼啸,那是网络人肉搜索年代那只踩在猫背上的高跟鞋的妖娆。当一个人珍爱动物,他再弱小也是大地的爱子;当一个人无视生命,他再权倾四方也是历史的暴君。生命无常而万物有纲常。
  童子走向河边的时候,是一个军团走向战场的时候,天地无言,默默庆幸。教育的最高境界是使人对生命敏感。我想起一本当代西方杂志上有一则相似的命题:“物换星移不及一个小孩在谷仓一角沉思麻雀之死那样动人。”噢,休提麻雀,我们曾杀之逾亿。百年后我去河边不见童子,不见羊母子。岁月欢跃而去,独留大地苍茫。
  【司马光幼时,与妹共弄胡桃,欲脱其皮,不得。妹去,一婢以汤脱之。及妹复来,光告妹曰:“吾得脱之矣。”其父适见之,呵曰:“小子何得诳语。”光自是改过,终身无诳语。】
  胡桃,小而坚,裹着一个仁,裹着一个因果。阳光雨露、霜打虫噬后,生成果实生成新种子。只是这一粒果,成了司马光的箴言。坚的是果实,更坚的是诚实。当代的小学课本上,赞过司马光把缸砸个洞的救人急智;再读此课,得知他还被补过漏洞。
  后来他秉笔写史,凭史才、学才、识才,一丝不苟,不打诳语,编纂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让后世知晓曲直,让百卷史册坐果于一个小小的胡桃。这果,让后生受益,也让后生抱愧。
  以上这两篇老课文均取自民国十一年的教科书,有感而发的新阅读的作者叫邓康延。
  为什么本篇短文我要写这个老课文?因为它给了我太多的感慨和感动。一场金融危机,让我们明白了许多“大忽悠”实际上没那么深奥,我们经常犯的是常识错误。从华尔街的金融衍生产品到我们电视中的“赶快拨打吧”,从三聚氰胺到“正龙拍虎”……现实中如此多的“诳语”,是因为我们的世道良心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猛然间,我突然感觉到从小父母师长告诉我们的“不能说谎”类的常识,在我们什么都知道的时候却一语成谶。比如,“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没人看管也不能去拿”,这是常识吧?当我们再想想“钱能生钱”类的鼓噪,我们需要反思的,恰恰是我们是否有违“拣了东西一定要还给人家”的古训和常识。
  我还是少说几句吧,让我们在有限的篇幅里再看一篇“老课文新阅读”:
  【王华行池畔,见地有遗金,华置金水边,守其旁,待遗金者至,指还之。】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俗世温度计上的一个温暖刻度。在川流不息的路上,在更深人静的夜里,站着人世的荣耀。
  民国那会儿,军阀动辄大打出手,城乡多见兵荒马乱。大道阡陌之间,草莽英雄,世相奔逐。偏偏那一日静静站着个叫王华的童子,他守在池畔,守着金子等一个陌生的路人。读者看到他的等待,千万个如他的童子与他一起等待。这个简单的故事,复制为民国国民生长的一则信念。
  不以黄金为最贵的年代,就是黄金年代。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来源:青年记者2010年4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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