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文/观其
　　春节期间，看了央视播放的京剧音配像《十五贯》。之前大略知道十五贯的故事，自己也非票友，但看得还是津津有味。
　　《十五贯》，说的是无锡屠户尤葫芦，为生计从亲戚家借得十五贯铜钱，回家后哄其继女苏戍娟说是卖她的身价。苏因不愿为婢，深夜私逃投亲。赌徒娄阿鼠赌场输得精光，回来路过尤家，将尤杀死，偷走十五贯钱。第二天清晨，邻人发现尤被害、钱被盗，其女无下落，议论纷纷，就一面报官，一面追寻苏戍娟。客商陶复朱伙计熊友兰，带十五贯铜钱往常州办货，途遇戍娟问路，二人顺路同行。邻人差役追至，见苏熊男女同行，又见熊所带之钱正为十五贯，疑为凶手，于是把二人押送无锡县衙。无锡知县过于执，主观臆断，将苏熊二人以通奸谋杀罪判成死刑。常州知府和江南巡抚皆轻信无锡知县过于执的原判，草率定案。苏州知府况钟是监斩官，他察觉罪证不实，以官职担保，求得重审，亲至无锡现场查勘，几经周折，拿获真凶，使苏熊之冤得以昭雪。
　　1956年4月，昆曲《十五贯》晋京演出，八天内毛泽东看了两次。毛说，“《十五贯》是个好戏，全国各剧种有条件的都要演《十五贯》；这个戏全国都要看。”1956年4月和5月，周恩来针对《十五贯》两次发表讲话。领袖们的高度重视，源于借戏说理，反对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周说，“况钟实事求是，重视调查研究，这是符合于唯物主义思想的。”
　　无锡知县过于执是个想当然的人：“想我过于执自从到任以来，屡逢疑难案件，幸亏我善于察言观色，揣摩推测。虽然民性狡猾，一经审问，十有八九不出我之所断。”审案时，他不查现场，不听申辩，只凭钱数相同、两人同行的巧合和戌娟容貌美丽就定了两人的罪。
　　苏州知府况钟是个不轻信的人：“一住淮安，一住无锡，怎结的这私情？一赴常州，一赴皋桥，既同路自可同行。他二人有奸情并无实证，熊友兰十五贯是货款，难料定。这命案来龙去脉尚不清，怎可以不辨黑白判死刑？”“证，务要实证；凭，必有实凭。不可空论黑白。”
　　再看在无锡尤葫芦家现场查勘时，二人的一段对话：
　　况钟：贵县可曾亲自到此查勘？
　　过于执：上堂一问就结案，何必自己找麻烦。
　　况钟：上堂一问就结案，难道这凶杀案如此这么简单？
　　过于执：况大人，这您比我清楚得多，这奸情的纠纷有何难。请问您可曾见过苏戌娟？
　　况钟：见过。
　　过于执：相貌如何？
　　况钟：生得是面如桃李。
　　过于执：对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得容颜如此俊秀，难有不被男人勾引的道理呀！
　　况钟：长得俊秀就被男人勾引？
　　过于执：对喽，苏戌娟、熊友兰年貌相当，成对成双，黑夜之间一路同行，不是通奸也是通奸。
　　况钟：噢！男女二人同行必定是通奸？
　　过于执：对喽，此乃人之常情，你想呀，一个干柴，一个烈火，这东西碰在一起，这这……我还用说吗？再请问：况大人，熊友兰身带多少钱？
　　况钟：十五贯。
　　过于执：尤葫芦被杀丢失多少钱？
　　况钟：也是十五贯。
　　过于执：这就越发地明白了，苏戌娟为什么不与别人同路而行，偏偏是他熊友兰？而尤葫芦被杀丢失十五贯，熊友兰身带铜钱不多不少也是十五贯，这前后连在一起不就是通奸、谋财、害命吗？
　　况钟：过大人，被害人死在何处？
　　过于执：这……我不太清楚。
　　过于执自视英明，但一到现场就栽了，可见，想当然的道理再有道理也靠不住。还是况钟对：“证，务要实证；凭，必有实凭。不可空论黑白。”
　　由此想，干新闻也得实事求是，深入现场调查研究。记者莫做“过于执”，千万别自视高明。实际中，揣摩推测出新闻，先入为主做新闻，主观臆断写评论的事时有发生，“过于执”式的记者不在少数。鉴于此，有了“走转改”。“走转改”中的记者，很有必要看看《十五贯》。
　　顺便说一句，周恩来1956年谈《十五贯》时还有一句话：“这个戏还赞扬了群众公论和社会同情的力量。群众本质上是实事求是的，但有时也会被大浪压下去。所以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在民意汹涌的今天，这句话对记者也颇有启示。○
　　来源：青年记者２０１２年２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