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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阁:傅斯年笔下的张季鸾

2012-02-24 13: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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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刘宪阁
  学者陈之迈曾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说,现代中国有三位最知兵也就是最懂军事的文人,其中两位就是下面要说到的傅斯年和张季鸾(另一位是丁文江)。按:傅是山东聊城人,张亦出生于山东邹平,他们可算半个老乡,还都和《大公报》有些渊源,一度也有信函沟通与日常往来。多半因此,1941年9月张季鸾病逝后,傅斯年才会在一封信中称赞其为“报界完人”。
  傅斯年与《大公报》的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他读中学的时候。经过其父一位学生的引介,他得到该报创办人英敛之的赏识,随后被安排到天津求学。其时傅斯年大约13岁,竟与比他大三十多岁的英敛之成了忘年交。这段交往对后来他创办《新潮》杂志以及热衷于文章报国,很难说没有影响。
  傅斯年与《大公报》的再次交往,则发生在张季鸾等接办之后,起初还比较有戏剧性。1930年初,为了一篇关于安阳殷墟考古发掘的不确报道,傅斯年致信《大公报》,指出上述报道“系根据一方面之传单而作,与事实完全绝对不符”,作为总编辑的张季鸾不以为忤,当即在报端予以发表。这件事并未影响双方的印象,他们后来还有进一步的交往。特别是1934年《大公报》开辟“星期论文”之后,傅斯年成为学界首批八位应邀的作者之一。据统计,他为此栏目共写了22篇文章。这个数字,仅次于他在同人刊物《新潮》和《独立评论》上的发稿量。因此有论者称,在傅斯年为公共媒体所写的稿件中,发在《大公报》上的占绝对多数。
  傅斯年为《大公报》所写的“星期论文”,题材非常广泛,文笔亦纵横恣肆,有时还比较尖锐。其典型者如1936年5月3日的那篇《国联之沦落与复兴》。刊发时,报社删去了末段三行。因为当时驻天津的日军正对《大公报》严词攻击,焦点即在如何看待苏联问题。此前张季鸾等发表了关于苏联和蒙古协定的一篇社评,即遭日军忌恨。此时上海版刚创刊一个来月,尚无足够基础,所以张季鸾等不愿于当时毁掉天津版,只得暂时采取避忌之策。为此,他亲自写信向傅斯年解释,称大作所论乃现世界之中心问题,但也是日军最忌恨之点;考虑到当时环境,报社暂时不拟讨论此类问题,因此不得不删除末尾那几句,但亦“使大作有画龙失睛之憾,所非常抱歉者也”。对张季鸾和《大公报》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处境与苦衷,傅斯年当然亦能理解,所以尽管个别文字偶被删除,但他并不以为意,继续为报社撰稿。
  全面抗战爆发后,张季鸾和傅斯年都被选为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开会间隙,他们经常在休息室中畅谈无忌。1941年3月间,他们都在战时陪都重庆。傅斯年数次于浮图关碰见张季鸾,并询问其近况,张回答说正在郊区养病。当时傅斯年感觉张气色甚佳,比前一年好多了。此后他亦因身体不佳,在歌乐山养病。9月初,傅斯年忽然听中央医院的友人说,张季鸾因肺病入院,“形势险危”。惶恐中他打算第二天去医院拜访。没想到次日得报,则获悉先生竟不起矣。“哲人其萎,凄怆何如!”
  1941年9月8日,仍在悲痛中的傅斯年给《大公报》的胡政之等写了封信。在信中,他慨叹四十年来,报人里面聪明才智之士实在不少,但大都是朝荣夕萎;“于国家社会有所立场者,有几人乎?自有季鸾先生,而中国报界有完人”。何以如此呢?他推测说,大概是因报业之辛苦,远过我辈教书匠,所以才智之士安于报业者极为稀少。但是,“夫百事必有守而后可以有为,在报业恐尤其如此。此或季鸾先生逾出时贤之一因耶?”
  在傅斯年的印象中,张季鸾实有传统君子之风。温恭简练之中,时露金刚怒目的另一面。论人不迁就,亦不诋毁;论事则其好心公意,如玻璃之可透视。所以他认为,张季鸾一生之确乎不可拔者,“在乎其人,而不在乎文章之技巧也。”
  舆论多操于报馆。如报馆无公论,则社会无公论,亦势必影响政局稳定与社会运行。而张季鸾主持笔政时期的新记大公报,无疑正符合傅斯年所期许的这种有公论之报馆。所以,他才在信末意味深长地写道:“季鸾先生已经作古,则公等之责任大矣”。
  
  (作者为沈阳大学文化传媒学院教授)
  来源:青年记者2012年2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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