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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其:记者悠悠是大病

2014-09-02 23:01:43

来源:青年记者   作者:观其

摘要:

  文/观 其

  职业焦虑与倦怠,是现代社会的流行病。新闻记者的焦虑与倦怠,似乎更有自身特色,就是比其他职业更具两面性:一面是,“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面是,“太阳底下无新事”,常常要重复同样的故事。

  这种两面性,是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交织。确定的,是我要做新闻,人们要看新闻;不确定的,是不确定该做什么样的新闻、什么才算好新闻,或者说不确定人们想看什么样的新闻。

  这种两面性,是记者职业天生具有的,即便在计划经济年代,也是如此;只不过,在市场化、信息化的社会,更明显,更突出。因为,记者做新闻,导舆论,关乎政经风向,关乎社情民意。政经风向、社情民意,有主流有支流,有常态有非常态,即便主流即便常态,也是变动不居的。

  这种两面性,也让记者职业天生具有政治性。主流支流都是动流,常态非常态都是动态,准确把握并引导,绝非易事。古时论政,好拿流水与风作喻,可谓绝妙。抽刀断水水更流,治民如治水,水可疏不可断,民意可导不可堵。了解社情民意,叫采风。采花采叶容易,风是那么好采的么?采风不易,只是今天很多记者把采风当成“农家乐”了。

  今天不少官人抱怨“为官不易”、“官不聊生”,是因为他们把当官看成“高大上”了,把当官当成享福了。古人早就说过“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当官不易”应是常态。太易了,早晚会被当面煮掉的。受着焦虑与倦怠煎熬的新闻人,也有不少人抱怨“记者不易,似马如牛”,“无冕之王”变“新闻民工”了。有这种心态的记者,其实也是把当记者看成“高大上”了,把当记者当成享福了。三百六十行,凭啥当官就得“易”?凭啥当记者就得“易”?

  再说,劳工神圣,劳动最光荣。“民工”怎么了?农民工是当代中国新兴产业工人的主体力量,并正在成为中国工人阶级的主要力量。工人阶级,领导阶级啊。我国《宪法》第一章“总纲”的第一条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这么看,以成为“新闻民工”为憾事,莫非是不愿当“领导”?可从这些抱怨的记者身上,我们看到的恰恰是“官本位”三个字。

  记者职业的两面性,记者的焦虑与倦怠的煎熬,都表明,当记者做新闻是个光荣而平凡而艰苦的差事。光荣而平凡而艰苦,在这点上记者与其他职业没啥不同。因为光荣而平凡而艰苦,要想干好,都得付出应有的努力,经受应有的煎熬。得以努力化解煎熬,而不是在煎熬里消沉。治大国若烹小鲜,做新闻亦然,需要耐烦耐辛苦,需要认真专注,需要以小化大、以静制动。

  因煎熬而抱怨连连的记者,就像故事里那个给杨绛先生写信倾诉困惑的高中生。而杨绛先生回信的那句话同样值得牢骚记者听听:“你的问题主要在于读书不多而想得太多。”记者的问题或许主要在于“下工夫不多而想得太多”。

  7月29日,光明日报整理刊发了中国科学院院士、美国科学院院士施一公的一篇文章《优秀学生应该具备的品质》。施院士说,科学领域没有捷径,“我完全不认为‘天上会掉馅饼’,从来不会”。他举了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前身为生物系)首位系主任蒲慕明的例子。蒲是卓有建树的学者,他要求学生“必须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工作(you have to work as hard as you can)”,“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一位成功的科学家,每个礼拜都要至少工作60个小时”。施院士解释说,“这样计算下来,每天都要工作8小时以上。这8小时,绝对不包含任何休闲的时间,而是完全都在集中精力做研究。如果你的专业是生物科学的话,你要站得两腿发麻,像灌了铅似的。像这样刻苦的学习,才叫作工作。因此我觉得时间的付出非常非常重要”。

  这才叫工作。对比起来,尽管不少记者叫苦喊累,可每天集中精力投入工作至少8小时以上的记者,又有几人?有些记者说自己常加班加点,可加班加点是在超额工作、创新攻坚,还是因心不在焉、拖拖拉拉或能力不济,而为本该8小时做完的事“补课”?

  朱熹说得对:“学者悠悠是大病。泛泛在那皮毛上,抓不到痒处,不济事。”“若悠悠地似做非做,如捕风捉影,有甚长进!今日是这个人,明日也是这个人。”

  职业焦虑与倦怠,病因不过是“悠悠”二字。其他的,都是白扯。○

来源:青年记者

编辑:解西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