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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阁:史家唐振常忆述大公报香港版之转变

2014-10-29 16:29:39

来源:青年记者   作者:刘宪阁

摘要:

  文/刘宪阁

  1988年,已由新闻人改行为史家的唐振常,在一篇文章中这样谈及他的老东家大公报:“‘文革’炮声一响,立即消灭。近年时有恢复之说……但是,也有人斥之为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必有冤屈,曲而得直,不知其为无期还是有期?”其沉痛感可知。其子后来回忆说,唐先生的这种感情,“越到晚年,越发强烈”。

  这显然和他的经历有关。1946年6月,唐振常从燕京大学新闻系毕业,随后到上海大公报工作了七八年(后来又到了文汇报)。先后当过记者、编辑、采访主任、文艺部主任。这段经历,他概括为“轰轰烈烈,空空洞洞”:“搞新闻这些年虽然所写文字很多,但能留下的不多。全国解放前所写的,已成明日黄花;建国以后所写的,总离不开当时需要什么就写什么,社论文章尤其如此。这些文章大多是应命之作,当时是轰轰烈烈,时过境迁,回头看看,没有实在的东西,只能与时事同成过去。所以说是空空洞洞。”

  相对而言,真正给唐振常留下深刻印象的新闻经历,多半还是1949年前的大公报。也因此,对这份报纸及相关报人群体的忆述,体现出的已不仅是他个人的情感,更体现了一种历史的沧桑。关于1949年前后大公报香港版的转变,即为一例。

  那时候唐振常恰好离沪来港,见证了这一历史过程。香港版复刊之初即为领导层的费彝民等,对大政方针之决定是起了重要作用的。但亦不可忽略复刊后的“新闻取舍,言论和副刊文字,已经逐渐和内地三馆的报纸不同了,其中尤以副刊‘大公园’最为突出”。所以唐振常认为,谈香港大公报,“不能忘记全体同人明里暗里的实践,不能完全归功于领导的决定。且在时间顺序上,同人暗自的或者说是自发式的实践,尚早于领导的决定”。

  有些文章过分强调杨刚的作用,唐振常不以为然。他极为尊敬这位前辈、同事与领导。他感受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凡事杨刚“都和我们这些阅历尚少的年轻人商量,所谓走群众路线,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也正因此,唐深信:把杨写成单枪匹马的女党代表,不合于事实;她如有知,也未必同意。至于后来天津大公报改名《进步日报》,以及一系列的激烈批判,亦不能简单归因和怪罪于杨刚。

  还有文章称香港大公报的转变为“起义”,唐振常认为“实不可解”。他以知人论世的态度,对王芸生何以曰投降、萧乾何以称起义,给出了比较合情合理的解释。王芝琛曾据相关史料写文章驳斥起义之说,发表前寄来。唐看后改其题为:“起义云乎哉!”此后一直坚持这个立场,为大公报声辩。

  唐振常始终相信,香港大公报转变之原因是多方面的。就报社上层决策而言,周太玄、杨东莼两先生的功绩不容忽视。此外,王芸生、费彝民、杨刚等都发挥过重要作用,可惜到上世纪80年代末,这些人均已逝矣。老报人里面“明白此中原委者,只余李纯青公一人了。李公多病,不能命文,那么,这段史实或将湮没不明了”。

  正是由于这种危机感,唐振常觉得有必要趁有生之年为大公报辩诬。比如关于小骂大帮忙的问题,正反双方各举出若干事例为证。这样的辩论,在唐看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将永无结论。根本上,还得注意迥异于西方商业化特点的中国报业,即“文人论政这个特殊的格局”。简言之,就是本知识分子之良知,据人民之立场,是其所是,非其所非;其所批评,也许有不准确,甚而不正确,但绝非基于一党一派之利益。由此立论,就无所谓小骂大骂、小帮大帮。

  循此思路,唐振常认为不难理解1949年以后王芸生等老大公报人的一些言行,因为他们坚信献身新中国的新闻事业,“文章报国,素志可达”。换言之,他们坚持文章报国的初衷未改。由此亦不难理解,为什么王芸生和李纯青会一度认为:大公报将来会是全国政协的报纸;与《人民日报》的关系,将如同苏联的《消息报》之于《真理报》。王芸生甚至还打算,将来要按照以往习惯派记者出国;一次闲谈时,还要唐振常赶快把丢了多年的英语拣起来。可惜,这些后来都未实现……

  (作者为沈阳大学文化传媒学院教授)

  来源:青年记者201410月上

来源:青年记者

编辑:解西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