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网络时代，作为城市形象对内和对外核心化表达的城市精神的提炼须顺应潮流，守正创新。

　　城市精神是一座城市独具特质的精神品格，对城市规划者、城市管理者或者普通市民来说，找到城市的独特气质非常重要。[1]恰到好处的城市精神表述语可以引领和助推城市发展，有助于长期“造势”，形成宣传氛围。国内各城市为了寻找到合适的城市精神表述语，在选词用词上可谓绞尽脑汁、集思广益、字斟句酌，但仍很容易出现“政府带劲喊、群众看热闹、过一段时间即冷场”的局面，究其原因是没有跟上立体、交互式传播的网络时代潮流。如何让政府和民众都喜欢、网上网下同“叫好”，实现各话语圈层间的密切良性互动，成为城市精神表述用语顺应网络时代传播需要突破的核心难点。

　　语言随着时代的发展，有一个逐步演变的过程，而互联网信息技术进步等因素叠加，也催生出许多语言热点。[2]合肥城市精神表述新词“科里科气”正是在这个大背景下出现的。“科里科气”虽然不符合传统的语言规范，却有其独特的传播特点，本文试对其进行分析。

　　内容确定：城市精神提炼，必须接“地”气

　　提炼城市精神表述用语，确定接地气的内容是网络时代城市精神表述用语传播的第一步。城市精神是历史发展演变形成的，绝不是哪个人说了算，政府要做的是认真提炼，由大众来选择。提炼接地气的城市精神应从三方面入手，即从历史积淀中找寻灵感，结合经济社会发展状况进行反复验证，通过提高市民的精神文明素养增强认同感等。当前国内众多城市都在提炼各自的城市精神表述用语，在此过程中出现很多“撞车”情况，同质化现象严重。[3]据查，当前国内城市的城市精神表述用语基本上是使用约定俗成的传统书面语或诗句等，“开明”“开放”“创新”“实干”“敢为人先”等都是其中的高频词语。当然，也有少数创新词语，如辽宁的“天辽地宁”，新疆的“爱国爱疆”等，给人印象深刻，但“网味”大都不足，网民交流中很少会使用到。

　　相比这些城市精神表述用语大多经过严格的征集和评选、再公布的“单向”产出流程，“科里科气”的“出位”显得偶然和另类。“科里科气”被大众关注是在2021年6月12日央视《对话》栏目播出的关于合肥科技和产业快速发展的访谈节目里。节目一开始，合肥市委书记回答主持人关于合肥城市气质的提问时，借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学生对合肥的评价，使用这个特别的词语“科里科气”，表述合肥这座科技名城极其重视科技创新，并埋头苦干、执着钻研的城市精神。这也是合肥官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使用这个词，引发人们的广泛关注，社会认可度高。随后，越来越多的大众传媒用它来形容合肥，或有类似特质的地方或人，如“科里科气，创新天地”“合作共肥，科里科气”“科里科气，养人之地”“气质独特，科里科气”等，这个创新词语突然爆火。

　　可以看出，“科里科气”的出现是一个自下而上的过程，即官方借用了民间说法，看似随手拈来却能量满满。这也启发城市管理者们在提炼城市精神表述用语时，要注意把握“时度效”。所谓“时”，是指学会先借势发挥、再造势引导，紧跟热点，加强宣传。[4]所谓“度”，是指学会从不同话语体系的重合面上下手，从口头语言与书面语言、网络语言与行政语言的共性中找创意，而不是截然分割，各不相干。所谓“效”，是指找准重点再寻突破，在广征集以求广度的前提下，也要深思考以求深度、多视角以求维度，学会用喜闻乐见的语言形式助推创造新的流行语，不然只会人云亦云。正如自媒体“星球研究所”分析，合肥的城市发展史是一部没有优势创造优势，从科技立城到科技兴城的科技造城史。由于其科技快速发展已名声在外，所以，如今用“科里科气”这样的表达形式来描述合肥的气质，语义简洁而又切合实际，可谓精准概括了合肥的特色和亮点，体现了城市发展的精气神，既有契合度，又有独特性。

　　形式打造：网络热词活用，主动接“网”气

　　活用网络热词，注重形式打造，主动接纳、学习和借鉴网络传播的原理，是网络时代城市精神表述用语传播的题中之义和内在要求。城市管理者需要学网、懂网、用网，了解网络语言、用好网络热词；只有少打“官腔官调”，善用网言网语，把握网络文化特征，才能不断提升主流舆论的网络引导力，让城市精神的宣传直抵人心。

　　合肥的城市精神表述新词“科里科气”正是活用网络热词“科里科气”的结果。“科里科气”最初是模仿和套用网络流行的“厅里厅气”“局里局气”而来的，这使它天然具有网味。有的人对它一方面有似曾相识之感，一方面又有强烈的迷惑感，却不知它在新的语境下有了突破性和颠覆式的创新表达效果。可见，城市精神表述语“借用”网络语言，有助于快速进入网络话语体系，攫取网络语言能量，抢占网络传播先机，如能用好、用准网络热词，将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手段创新：传统规范突破，尝试接“新”气

　　突破传统规范，进行手段创新，尽量求新求变，也是网络时代城市精神表述用语传播的必然要求。中华语言文化博大精深，我们一方面要规范管理和合理引导语言文字使用；另一方面，要鼓励大胆积极地进行语言创造，在传递准确信息的基础上力求创新，城市精神表述用语更是如此。如果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魂，那么城市精神就是附魂之“体”，重要性不言而喻，其创新必须兼具传承性和开拓性。[5]城市精神表述用语无论怎么求新求变，它都必须充分展示城市朝气蓬勃的正面形象，只是在表现形式上可以不用那么单一和严肃。

　　从语言学角度分析，现代汉语中有一些“框架结构”，具有一定的能产性，可以快速“复制”出很多类似的结构，“A里A气”就是其中一个典型。[6]而“科里科气”就是个新造的“A里A气”词语构式，是借助构词模因临时套用的词，具有一定的程度量级。[7]严格对照现代汉语构词规范的标准来看，“科里科气”突破了传统，不符合规范，因为它不符合“A里A气”构式一般的形式要求和语义要求。从形式要求上看，其中的A为形容词性语素或词素。如“小里小气”“娇里娇气”“土里土气”“傻里傻气”“怪里怪气”“流里流气”等，其中的A绝大多数是形容词性的。但也有例外，极少数名词性的字也含有形容词性的程度量级，如“官里官气”“女里女气”“匪里匪气”等。[8]“科里科气”可以考虑属于后一种情况。

　　从语义要求上看，或者从语感看，就会发现“A里A气”经常用于描写人物形象或者气质，口语色彩浓，往往带有贬义色彩，而“科里科气”这个“仿词”出现的语境是中性或褒义语境，悄然发生了变化，这可能得益于它幽默风趣的效果。正是因为此词语构式固有的贬义倾向，人们在理解此构式时，往往会把科学技术人员、自然科学专业学生等经常自我调侃的一些气质加进去，如“没有生活情趣”“不讲究穿着打扮”“说话直来直去”等。当合肥市委书记借用“科里科气”来形容合肥这座城市的形象和气质的时候，也不是一本正经的，而是亲切随和的。我们可以从这里解读出“合肥没啥特色，就是重视科学”“合肥没啥文化，就是富有创新精神”“合肥没啥大企业，就是科技创新企业多”等意思，更感受到合肥市委市政府、市民对城市未来科技事业大发展的乐观主义精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收获了好的传播效果。

　　传播构建：高效传播把握，努力接“潮”气

　　优秀的城市精神表述用语在内容、形式和手段上都应尽可能地为错综复杂的网络立体、交互式传播创造条件。网络时代城市精神表述用语应辨识度高、易于记忆、体现开拓意识和超前意识、反映未来潮流的发展方向。像“科里科气”这样的词语，就有着独特而创新的表达逻辑和传播逻辑，话题性很强，对它含义的讨论和分析本身就是一个加强传播的过程。

　　综合以上分析，“科里科气”这种突破常规的创新词，已经具备了主客观基础和更广泛流行的潜质，但流行起来还有不确定性，需要在创新创造和便于理解便于传播中找到平衡点。因为“科里科气”的“科”字目前无法单独使用，仍是作为一个语素或词素存在，必须存在于“Ａ里Ａ气”这种固定词语构式中才方便传播，而且需要结合当时合肥市委书记回答主持人提问的语境才更好理解。总之，城市精神表述用语在传播过程中，能否获得越来越多人的接受认可，能不能有更长久的生命力，最终取决于城市发展进程和大众使用情况，让我们拭目以待。

　　参考文献：

　　[1]贝淡宁，艾维纳.城市的精神[M].重庆:重庆出版集团 重庆出版社，2012:3.

　　[2]毛向樱，周玫.网络语言中语词的使用策略[J].新闻战线.2015(02):161.

　　[3]陈华文.城与城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城市的精神[EB/OL].黑龙江日报客户端.2019-03-26.

　　[4]李苪.巴黎城市形象宣传片的传播策略[J].青年记者.2020(12)：98-99.

　　[5]范玉刚.城市精神提炼勿沦为“表演秀”[J].人民论坛.2012(07)：42.

　　[6]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修订版）[M].王洪君，李娟,修订.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3.

　　[7]周启强，谭丹丹.从模因论看网络新词语的构词特点[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5）:139-141.

　　[8]石锓.论A里AB重叠形式的历史来源[J].中国语文.2005(01):51.

　　（作者为合肥报业传媒集团合肥地铁报副总编辑，高级记者）

　　【文章刊于《青年记者》2021年第22期；原标题为：网络时代城市精神表述用语的传播创新——以合肥城市精神表述新词“科里科气”为例】